出了正殿的门,秋遇安只觉得心烦意乱,在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那片梅园。
已经接近入春,这里的梅花开始凋谢了,看着地上那些残败的花瓣,秋遇安有些出神。
如果…如果他娶的是瞳儿,肯定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吧。茫茫天地间,不知道瞳儿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转过了身,却看到梁惠姚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神情颇有些担忧。她身上穿着的浅蓝色衣裳,仿佛刺痛了秋遇安的眼睛。
“殿下,” 梁惠姚轻声道,“人都道春寒料峭,您还是披件衣裳吧。或者别在这风口上站太久,免得受了风寒。”
秋遇安“嗯”了一声,背过了手,就那样望着满园有些萧条的梅树,不再多发一语。
梁惠姚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站定,问道:“殿下,您是真的相信那不是我做的事,还是在妹妹们面前给我面子罢了?”
秋遇安瞟了她一眼,“真的相信,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眼神略显犀利地扫过她一身浅蓝色的装扮,在她还平坦的腹部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后,又移到了梅树上。
一个愿意为了讨好自己而打扮成瞳儿的人,一个为了成全自己与心上人甚至主动为他纳侧妃的人,说她会主动残害自己的子嗣,他不信。
“我刚才说的,绝非一时戏言。” 秋遇安道,“后院的事你全权说了算,什么事都不用来过问我,你要是拿捏不准,可以去问问母妃,若是太过操劳,让郭家表妹给你分担一下便是。”
“知道了,” 梁惠姚应道,“多谢殿下成全。”
秋遇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那些梅花,长久地一动不动,仿佛被风化在了原地一般。
等到梁惠姚有些受不住,想自行回屋歇息一会儿时,才又听见他缓缓开了口。
“给这园子取个名字,就叫怡悦园吧。” 秋遇安吩咐道。
梁惠姚知道梅园之于秋遇安的含义,但她不明白这个“怡悦”对于秋遇安和秋曦瞳二人来说又代表着什么。
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应下来后转身离开了。
走出十几步远,回过头,秋遇安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微风拂过,他宽大的袍袖随着风一阵阵摆动着。
他仿佛已经跟这怡悦园融为了一体。
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这十年间,世间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先是缠绵病榻多年的郭贵妃,终于在梁惠姚诞下秋遇安第一个儿子后撒手人寰,好在是赶上了见孙子一眼,并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德正二十五年,江南又遭洪灾,四处告急。
有了秋遇安放火烧掉整个发了瘟疫的锦云村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南巡的人,太子秋遇晓自是当仁不让。
在太子的统领下,一切救灾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并无百姓□□或是流离失所之事发生,更无瘟疫爆发烧村,平日里专爱挑刺儿的御史们这回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原本这应该是太子登基的一笔有力支持,谁知太子一回京就病倒了。
这病来势汹汹,先是太子总是感觉到视线模糊,再来是总闻到并不存在的味道,时不时就问是不是有东西烧焦了,在一次昏迷后更是彻底的卧床不起了。
药石无灵,才高八斗的太子秋遇晓就在一个寂静的夜里,薨逝了,谥号端懿太子。
举国同哀,皇帝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悲痛得几日几夜处理不了朝政,日日哀叹秋遇晓的死。
就在朝中的大臣们都以为下一个太子会是秋遇安的时候,太祖皇帝却出乎意料地立了秋遇晓的长子秋既明为新的皇太子。
也不知是出于不甘心,还是漠北真的需要人镇守,总之在秋既明被立为新任太子后,蓟王府举家迁去了封地蓟州,号称是要镇守与漠北的边界。
说来也奇怪,这漠北明明已经称臣纳贡多年,对边界的小滋扰却一点也没停过。
这不过就是秋遇安的计策罢了,他要重兵在握,就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漠北不断生事,便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不然为什么漠北从来都只是来小打小闹,也并不造成很大的人员财产损失呢。
十年间,蓟王府的后院儿自然又是添了几位新人,可是不论是老人还是新人,只有王妃梁惠姚陆陆续续有生养。
继长子秋怀瑜后,王妃梁惠姚又诞下了次子和长女。
谁人见了都要感叹一句,蓟王殿下与王妃真是伉俪情深,二人在京中被传为佳话,梁惠姚也成为了各路女子羡慕的对象。
蓟王后院儿自然也是有不在了的人的。
入门后不出几年,侧妃张若兰就突然得了急病去世了,在一个低调简朴的葬礼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韶华早逝的女子了,就连她娘家户部尚书府,也是安安静静。
随着她的逝世一同不见的,还有秋遇安的贴身侍卫费白。
连堂堂尚书府嫡女张若兰的逝世都没有掀起多大风浪,更别提区区一个侍卫了。
其实张若兰并没有病逝,她是随着费白一块儿私奔了。
曾大夫研究的假死之药,终究是真的研制出来了,只不过使用的人已经不是秋遇安了。
费白去找曾大夫讨了一点,之后张若兰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下葬后,张尚书本来还想上门来说说理,自己好好的女儿嫁到蓟王府怎么没几年就英年早逝了,不知道秋遇安关起门来跟张尚书说了些什么,总之离开的时候张尚书脸色虽然不大好,但却再也没上过门,也没再提过这茬。
至于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