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一年时间转瞬即逝,长了一岁稳重许多,再次见面众人眼底的浮躁已然散去。
同一个地点同样的人,放眼望去八十人经历一年的纷争仅剩二十五人。
“又少了三个,没听说怎么没的。”四十八数了三遍确定没数错,低声同身侧的四十九交流。
“这是要离开了?”四十九的注意力落在上首坐着的卫老爷身上,拍了四十八胳膊一下,“长点心。”
四十八收起多余的好奇心,眼睛盯着卫老爷,对离开此地毫无波澜。
“六人一辆马车,即刻起程。”卫老爷画下大饼子,“你们的去处是京城,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等着你们。”
有人眼带喜意,有人假装冷静,大多数人向往京城的好日子,嘴角扬起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成心底发寒,一介下人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那得是什么样的身体才匹配?
反正他不信好日子能轮到头上,李成只知道花楼里的姑娘能有穿金戴银的日子,别的真就想象不出。
四十九兴奋无比:“据我所知大户人家的下人十分体面,穿的吃的用的比照小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到底是个奴籍。”四十八可没多数人的好心情,“一遭为奴世代为奴,外头买的比不得家生子信重。”
“你这人惯常爱波人冷水。”四十九脸色不大好,“能怎么办,来到这里那一刻起,注定下人的身份,改不了的。除非遇上好的主家脱了奴籍,再无他法。”
李成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胸口,那里前天刚缝好口袋装银票,收拾了几身衣物带上,别的不需要他们操心。
男女分开六人一辆马车,力士拿着小册子记录每辆车上都有谁。
马车内比预期宽敞,座位下边有折叠的木板,两侧位置拉起来能拼成一张床。中间的小几上放着热水壶,底部是嵌在凹槽中的,避免马车行驶时晃动摔落烫伤人。
车中,四十八如坐针毡挪来挪去,半晌实在憋不住拿眼角去瞟五十,“真,就只有,我们,三个?”
“那还不好,坐着躺着多宽敞。”类似的优待享受了小半年,四十九见怪不怪了。
马车行进中,四十八坐到对面去挨着窗,挑开窗帘望向车后的风景。
街面的人不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乞讨要饭的居多,四十八不禁感慨,“一年了,灾情仍未得到缓解。”
四十九兴致一起,坐到了四十八身侧一同看向车外。
李成靠在窗边,打量街面上头顶插草的人,有卖身葬父的,有卖儿卖女的,也有衣着光鲜之辈在询价,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牙子。
官兵到来驱赶,哀嚎哭喊声不断,不论活人还是死人一率撵出城去。
骨瘦如柴的人哪里是官兵的对手,本来进城是为了找条活路,哪怕自卖自身给口饭吃活命,不曾想官府根本不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李成看不下去放下帘子,马车出城后速度加快,晃得人东倒西歪差点一头磕在桌角。
此行由卫老爷亲自带队,风餐露宿一天一夜天明才至椒城,这是一个出产花椒闻名的府城。
入城后住的地方是小院而非人多眼杂的客栈,收集不到任何消息的蔚风气愤不已。
赶路第六天,马车停在了官道上。李成三人下车到路旁方便完,一行六辆马车接近中。
领头的人往卫老爷所在的马车前走去,在窗户边上说了几句话。
“等的人到了?”看样子像,四十八的眼神微变,后来的马车上下来一批人,他们这边的马车上亦然。
“这是在做什么?”四十九看不出明堂,直到先下来的一批人上了他们这边的马车。
“换人?”为什么?四十九百思不得其解,“不认识的人上了车晚上能睡安生?”
四十八张大了嘴错愕不已,“同是卫老爷买来的人?”穿着年纪与他们一般无二,很难不这么猜想。
“不好!”四十九拉扯四十八,“上车了。”说得是有人上了他们的马车。
“快走,上去占个好位置。”四十八跑得比四十九还快,他喜欢窗边能看到外头。
李成不紧不慢走在最后,思索卫老爷这么做的用意,马车不是不够用,人数刚刚好,难道是为了自己人混个脸熟?
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李成打起十二分小心,一整年能够活下来的人心性都不单纯。
上了马车,四十八和四十九面对面坐着,占着左右两侧靠里的窗边位置。不认识的三人一样选择窗边,只不过是临近车门的位置。
李成走到里面坐下,打量别人的同时外来的三人也在估量他们。
“我是四十八。”国字脸的男孩好奇的观察不相熟的三人。
“你是四十八!”四十八惊诧的指着先说话的外来者,指尖一转点着另外两个人,“你们是四十九和五十?”
“对,其他车上的人也是这么安排的,用意不言而明。”国字脸笑得格外瘆人。
四十九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猜到了某种可能,动了动嘴唇始终没能说出口。
“你们三个应该不知道此行京城的最终目的吧?”看似问句实则肯定,国字脸意味不明的正视中间神情毫无变化的人。
“什么?”四十八下意识靠向坐在中间位置上的五十,谁让对方比他和四十九看上去镇定得多。
国字脸嬉笑道:“自然是去当奴才。”
“废话。”四十八一脸不愉,“不当奴才难不成你还想当主子?”
国字脸不在意对方的语气,神神秘秘又一本正经道,“当奴才有好有坏,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