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想到要分手了,她可能会按捺不住欣喜而扑上去主动亲他一口。
还好她很清醒。
她想,反正是一块石头而已,即便在她眼里有再美好的意义,实际价格应该也不会太昂贵,可以接受吧?就当是分手礼物,她也会回赠他的。
至此,海芋确定对方并未察觉她不堪的秘密,否则他不会还对她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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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海芋在电脑旁走来走去。
时针转到数字9时,她终于忍不住,上网查询了这东西的价格。
橄榄陨石十分少见,她很快就锁定了这东西离开博物馆后在市场上流动的踪迹,没想到,它价值七位数。
就在前天,一场拍卖会的太空陨石专场,刚以八十万美金成交。
拜托,这只是一块石头啊!
收到星星的开心过去后,难过降临了。
半小时后,海芋小心翼翼抱着金属盒子,到顶楼天台上去,走到正在泳池边喝酒的男人面前,止步。
她低头小声道:“抱歉,我不能接受你送的东西。”
露天泳池的水在晚风中泛着幽蓝光痕,躺椅上,披着蓝浴袍的男人双腿交叠,指间夹一杯红酒,姿态惬意地瞥了她一眼。
光痕在他深邃的眼眸间游转。
“为什么?”
“我不值得。你知道我们之间现在的情况……”
蔚川盯着她。
他发现,这女孩的眼睛以前是亮晶晶的恒星,最近却是遥远而黯淡星云,蒙着雾一样微弱渺茫的尘埃。
“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我对你隐瞒身份的事?我做得不妥,你可以把这个当作是我给你的赔礼。”他说。
海芋想,她的过失可完全不能跟他的抵消。
他只是无恶意地隐瞒。
她却是有敌意地欺骗。
她玩弄了人家的感情。
蔚川放下酒杯,缓缓起身:“我已经盯它很久了,就算不送给你,我也会去拍卖会拿下它的。”他降下视线,“的确很漂亮,不是吗?”
脚步越逼越近,他伸手,先拿过盒子替她放下,摆在旁边桌上:“送给你珍贵的东西,是想让你明白我的态度,让你不要再为抽象的担忧进退维谷,因为那没有必要。”
女孩的下巴被他抬起些。
深幽目光在她的眉眼间转动,极具穿透力:“毕竟,我们至少算是互相喜欢才在一起的,送了东西也不存在谁亏欠谁,对吧。”
这句话莫名有种审讯意味。
海芋心虚,没接话。
“难道想分手是因为变了心?”
海芋一听,立刻退开两步:“怎么可能?我、我才不会那么快变心,我又不是渣女,我只是……”
“那就好。”蔚川自顾自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问,“那你还想要什么?告诉我。”
——我想要退回这一切。
海芋没办法说出口。
“你知道吧,我这个人做天文研究很专注。”蔚川继续往前走,不紧不慢道,“这种人,对待别的事通常也能全心投入、心无旁骛,包括感情,对不对?”
海芋发现,这男人讲完一个观点,有时会在末尾加一句“对不对”,语气莫名像老师提问学生“懂没懂”。
那她当然会下意识点头。
“送你的是礼物,不是束缚,你不需要对接受感到为难。”
蔚川放慢步伐。
虽然他已经知道她骗了他,知道她当初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奇怪了,但不相信她从头到尾没动过心。他同样不信,假如换了另一个男人被她误会,她也会为了打击所谓“渣男”而跟对方亲密纠缠。
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对他一定是有喜欢的。
一定。
泛着水珠亮光的胸肌逼近在眼前,海芋又退一步,直接踩空,咚,仰倒进矩形水池里。
“哗啦啦啦——”
蔚川根本没拉她。
下一秒,他解开浴袍,跳了进去,迅速将浮出水面抹脸的女孩逼到一角。
“所以,现在还是有分手的念头吗?”他慢慢捋顺女孩额边湿漉漉的头发,在淡淡红酒余香中,又学着那男同学的亲昵语气,贴她耳边喃喃喊一声,“阿芋?”
湿透的女孩紧紧背靠白砖墙:“蔚川,你再想想,我认为你其实并不熟悉真实的我……也许,回到刚认识那时候,当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不熟悉?”
蔚川冷笑一下,再游近一点,水声哗哗响。
她倒不知道他有多熟悉。
在厦门的长夏里,女孩坐在咖啡桌对面喝Dirty咖啡,斜阳光辉逆着她的脸颊,照亮下颌淡淡的细小绒毛。
他在桌对面需要放缓呼吸。
如今北半球大部分地区都在过寒冬,三亚的白昼却要穿单衣。热带海滨城市的室外,那些正午最热的时间里,汗水蒸发在棕榈树下的海风中,跟这个女孩待在一起,靠近就要屏息,彼此之间永远是黏热的夏季。
朋友?她可真会设想。假如真是“当个朋友”,他怎么可能清楚知道——
跟她接吻要低头多少度。
她的香水,前中后调里每一丝细微难察的转变。
茂盛长发揉起来像海藻般柔滑。
甚至在那次背着她走过沙滩时能分辨出,她心口的起伏,一定是刚好够他手掌一握的尺寸。
——这些迷人的数据,初次进入大脑时,仅仅是给大脑造成了一种密度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