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咚”
墙角的西洋钟发出巨响,颂音捂住耳朵,瑟缩了一下。
身后传来轻笑,接着一具温热的强健男体贴上颂音的后背,“怎么,三个月了,还没听习惯?”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隐隐带笑,让刚恢复过来的颂音头晕目眩。
她并起双腿,两手急急按住男人的大掌,“不要了,先生……”
男人闻声,手下动作不停,依然朝着目标前进,“该叫我什么?”
颂音感受着男人手掌的热度,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她咬咬下唇,带了哭腔:“先生……”
曾成然垂眸,望着颂音面带潮红的小脸,挑挑眉,依然不动声色。
女孩的味道他是清楚的,但她太嫩了,经不起自己连番折腾。
想到这里,曾成然俯下身子,寻着那微微翕动的红唇吻了下去。
他本打算轻啄两下,可见颂音星眸朦胧,一副任君处置的乖巧模样,不由兴起,加深了这个吻。
颂音被吻得晕晕乎乎,不自觉转身搂住曾成然的脖子回应示好,“阿然……我怕痛,轻一点,好不好?”
他和她size不合,尽管已新婚三个月,她还是没在正事上尝到多少甜头。
曾成然好笑,轻轻咬了咬她的舌尖,“小东西,别怕,我保证今晚不会再让你痛了。”
曾成然说到做到,后半夜果然没再折腾她。
颂音躺在他怀里,满意地闭眼睡了。
她这个丈夫虽大她近二十岁,但他知冷知热还疼人,让她原先对母亲为钱将她出嫁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
*
翌日一早,颂音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空无一人。
曾成然在允城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忙起来能好几天不见踪影。
新婚第二天,他就去天津谈生意了,直到半个月后才回来。
颂音那时是新嫁娘,独自呆在曾公馆,心里很惶恐。
尽管曾家没有婆母公公让她侍奉,且除了曾成然,她就是唯二的主子,但她还是觉得下人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蜜月还未过,丈夫就将她丢在这么大个公馆里,走了个头也不回。
即便是为生意,也未免有些太让她难堪。
她越想越苦闷,日日惊恐如弓下鸟,轻易连卧房都不出。
后来颂音才知道,曾成然出远差的日子要大大多于在家的日子,如果每次他出门她都惊忧郁闷,那后半辈子她就别想快乐了。
墙角的西洋钟还在滴答不停,颂音皱眉。
她家是旧式家庭,住中式宅院,睡雕花木床,现代物件只有两种,一是电灯,二是玻璃窗。
对这座不断响动的笨重西洋钟,颂音实在是不熟。
而且她喜静,不爱听这个恼人的滴答声。
可曾公馆是西式洋房,处处都是现代物件。
除了她。
曾成然曾笑说:“我好像娶了个古画上的美人。”
颂音以为他在嫌她老古董,气得背地里哭了好几场。
想到初来乍到闹的那些笑话,颂音揉揉脸,爬起来,披上睡袍,走去卫生间洗漱。
她现在用起热水管子已很顺手了。
之前在娘家,冬天要用热水,得先打水,再生火,最后等上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才能得一桶热水。
洗漱完毕,颂音走出来,打开衣柜,挑了件暗红葡萄纹的旗袍换上,望望天,发现有飘雪,便又拿了件白色短绒大衣预备出门穿。
今儿是除夕,昨儿跟曾成然说好,今晚要回何家陪母亲守岁。
曾成然是孤儿出身,对年节看得不重,所以今天还在出门和生意伙伴联络感情。
不过他答应,晚上的团圆饭会去何家陪她。
颂音将大衣搭在臂弯,穿上鞋子,拎着手包就下了楼。
她打算早饭回家再吃,母亲是个没成算的,从不在家务上操心。
以前父亲在,年节的各项事宜都被料理的井井有条。
如今父亲没了,母亲没了指望,仆从能力又有限,家里还不知怎么乱呢。
她不去早点儿帮忙看顾着,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叫曾成然头回在岳家过年,就过得灰头土脸吧。
颂音一到楼下,就喊正在指挥男仆贴对联的管家:“王叔,帮我备车。”
王管家闻声,愣了愣,“太太,您要出门吗?”
颂音奇怪:“是呀?先生没跟你们说么?今儿要回何家守岁的。”
王管家笑了:“老奴知道,只是现在才早上九点钟,您这么早就去么?”
颂音不好说她要去帮娘家整理家务,只说:“我有阵子没见我妈了,想去早点儿陪她说说话。”
王管家知道何家的情况,闻言便道:“应当的,应当的,那老奴为你备车去。”
*
汽车是最新款的福特牌,黑色车身,整个允城仅此一辆。
颂音对车子一窍不通,只知它比洋车快,也比洋车容易叫人头晕。
汽车夫是随时在家中待命的,穿西装戴白手套,按曾成然的说法,这是文明的体现。
颂音不懂,也不感兴趣,左右不过是一种交通方式,能到目的地就行。
非要说的话,她私心里觉得曾成然的这种做派很夸张。
什么都要最贵的,很有点穷人乍富的腆胸叠肚样。
颂音套上大衣,迎着冷风走下台阶,匆匆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