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老妈子陈柏同后,忽而化干戈为玉帛,凑到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最新一期的电影画报。
边看边对上面的女星发表评论。
陈柏同:“……”
你俩加起来都没三岁!
混账东西!
后半夜三点钟,陈柏同实在熬不住,伸个懒腰,准备回车厢睡觉。
他站起来,望望早已七扭八歪在座上睡倒的两位少爷,无奈笑一笑,抓过搭在靠背上的毯子,一人身上盖一条。
走出车厢前,他将墙壁上的电灯扭暗,手搭在门把上正要往外拉,脚底忽地剧烈震动,车厢前方也燃起十分耀眼的火光。
一瞬间,他下意识矮身扒住门框趴下,并冲睡在车厢内一无所知的两人大吼:“威安!贺龙!快起来!有人炸铁道!你们他妈的别睡了,快起来!”
*
自从铁路被开发出来,为争夺铁道的管辖权,人们几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炸铁道毁列车,是最下等最下作的法子。
颂音和江华韵以及季妙龙被温朝昌安排进一辆军用卡车,卡车拉着他们一路沿着铁道飞速往前开。
颂音觉得要不是卡车后面有车篷,他们三个十有八.九都会被甩下车去。
颠簸的路不知走了多远,卡车终于停下。颂音能听见温朝昌在前方遥遥给士兵分配任务,结束后,他大踏步跑过来,攀着车厢踏板,笑嘻嘻道:“弟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瞧哥哥我给你放个大花看!”
半个多钟头后,颂音看着几里开外的铁道上随着一声巨响后翻起来燃烧的列车车头,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朝昌说那是司令的专列,上面都是司令府的人。
当然,曾成然也在上面。
江华韵听着那声巨响,哀痛地大叫一声,然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季妙龙惊惧之余,瞥到亲家太太倒下,急忙抬手将人扶住。
照着古法,用手掐几下她的人中,看人悠悠转醒,他长出口气:“何太太,您没事吧?”
江华韵挣扎着爬到车厢边缘,揪住拍着肚子笑的温朝昌军服上的肩章,带着哭腔问:“这就是你救人的好法子?这就是你说的劫车?他还在车上,你这一炸车,他还能活命吗?”
温朝昌被她在情急中生出的蛮力生生拽得往后一顿,不由有些不耐烦。
扭眼瞥见站在一旁的颂音,脸在昏暗的车灯中,白得发光,面上平静,一丝失态大闹的意思都没有,就欣赏地吹了个口哨。
他往后扯掉江华韵揪他肩章的手,笑说:“你看看,你可真是不如你那个女儿,你看人家小姑娘多镇定!我只炸了一截铁道,车头遭殃是肯定的,老曾是犯人,能关到车头去吗?动动脑子!”
江华韵一听,伸脖子去望,果然见那列车只有前半段在燃烧,后面的车厢歪歪扭扭,但到底没有起火。
她抚着胸口,长长出口气。
温朝昌抬臂看看手表,一算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卡车踏板上跳下地,回头冲颂音挥挥手:“弟妹,你好好等着,看哥哥去把你男人给你带回来!”
说完,他一招手,士兵从各处钻出来。
他打手势做完指示,端起枪在夜色的遮掩下迅速且无声地往列车那面靠近。
颂音攀着车栏,迎面出来的夜风是寒冷且刺骨的。
她身上只挂件出门前朱姐哭着送上的狐皮大衣,内里的长袍还是在司令府穿的那件,冷倒是不冷。
就是有些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