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阮清没有再骚扰过雨城,也没有再去找过温缇。
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真正的罪人已经死了,至于那个小三?
阮清不相信邱莉莉真的能像温缇所说的那样顺遂。要说不恨是假的,但杀人放火的事情她也做不了,更何况……爸妈也回不来了。
她一方面安慰自己放下,一方面又难免煎熬。每天下午,她会自己躲到秘密基地里画画。因为她的伤,老师们对她也不抱期望,所以选择了纵容。
她画画的进度十分缓慢,却不妨碍她投入,因此常常忘了时间。
“咚咚。”有人叩门。“这么晚了不回去?”
“少管闲事。”
“谁管你了。”他学着她的口吻回击,搬一把椅子默默坐在她身边。她正在画面前的两个苹果,虽然型打不准,但是色彩倒是非常悦目。
“我不去烦你,你怎么反而三天两头来找我了。”
“怕你孤单。”
“有病?”
“明明是红苹果,你为什么画成绿色的?”
“我看见红色犯恶心。”
雨城讳莫如深地看着阮清的侧颜,觉得她神似另一个人。她的头发微微长长了,染回了黑色,鼻梁带着金丝眼镜,一下子有了儒雅的气质。
目光最后落在她颤抖的手上。
阮清平静道:“我的手伤到了神经,医生说至少半年才能恢复。但我知道半年内是好不了的。这次高考,我可能没法参加了。”
“会好起来的。”
“所有人都那么说,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的人生好像停止了一样。”阮清放下笔,转向雨城。“我给你画张相吧,你急着回家吗?”
雨城乖巧地坐在了原本苹果摆放的地方。阮清又回到了原本古灵精怪的样子。
她将巴掌大的纸张夹在画板上,看看雨城,嘴巴一直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缓缓下笔。
“你别恶搞我。”雨城的嘴巴拉成一条线,细线缓缓展开露出贝齿。
“放心——”
她整整画了三个小时,他也坐了三个小时。
她观察他,却不知道他也观察着她。
双手合十,击出一掌。“好咧!”
雨城做好了被她捉弄的准备,临到画板前,嘴角的浅笑缓缓落下。
阮清观察着他的脸色,惶恐起来。“怎么了?不喜欢啊?”
雨城看向她,眼底有了变化。“没,我很喜欢。”
阮清揭下画纸,递给雨城。“喜欢就送给你了。祝你考核顺利。”
雨城双手接过。“谢谢。”
那张巴掌大的纸上,笔触杂乱却十分用心,上面的雨城洋溢着幸福和深情。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一时分不清这是他,还是阮清笔下的他。
谷雨城坐上车已经是晚上九点的事情了,张叔硬生生也等了三个小时。
张叔埋怨道:“今天练习这么久吗?您的实力根本没必要这么卖力啊。”
雨城凝视着手里的画,将它小心翼翼地夹在了书本里。
“啊——抱歉,不过还是得全力以赴才行啊。”
夏蝉鸣叫之时,学校举办了期末舞台实践活动。
芭蕾舞、国标舞、中国舞、声乐、钢琴演奏等班级各挑出几个尖子生,展现阶段性的学习成果。
看着一个个整装待发的仙男仙女,在舞台上散发青春活力。作为脏兮兮的美术生只能躲在座位后排,享享眼福。
“阮清,你手里拿着什么啊。”李昶穿着白色西服挪到阮清身边。
阮清努努嘴,细数着怀中纸板箱里的东西。
“这是我送给小雨的告别大礼包,筋膜枪、护膝、芭蕾保暖鞋、热水袋……我听说俄罗斯特别冷。”
李昶的目光戏谑起来。“你来真的了啊。”
“咳咳,之前惹了那么多麻烦,算是补偿补偿他……你等下也要给他们伴奏吗?”
“是的,算是专业联合表演。”李昶的脸色凝重起来。“这应该是雨城的告别舞台了。”
一个穿着水墨表演服的舞蹈生,神色焦灼地迎上李昶。
“李昶,你有没有胃药啊?”
“怎么了?”
“雨城好像……胃病发作了。”
阮清皱眉,将箱子放在座位上。“带我们过去。”
三人一起到了后台,只见最里端热烘烘地围成一团,阮清拨开人群。雨城穿着一身白衣蹲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温缇焦灼地跪在他身边,不知所措,几乎要哭出来。
阮清蹲下,看见他满头冷汗。“早上是不是又没吃?”
她理了理思绪,冷静而不容置疑道:“李昶,你去把我箱子里那个热水袋拿来充上电。谁保温杯里有热水?”
温缇连忙说:“我,我有热水。”
李昶转头就向观众席跑去。
阮清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真空包装的法式小面包和一板药。
“算你走运,买来好几个月了就知道你会出事。先把面包吃了,空腹吃胃药不好。”
他乖乖吃了面包,就着温缇保温杯里的热水又把药吃了。
这时候李昶递上烧好的热水袋,阮清两指摸索着雨城的胃。“是不是这里痛。”
“忍着点。”她二话不说将滚烫的热水袋贴在了雨城的胃上。“以后少吃点冰的,笨蛋!”
雨城苍白的脸很快恢复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