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皮肤给洗烂了。
胥吏原以为谢圭璋是将一具尸体运了回来,哪承想,谢圭璋濯手毕,只吩咐他拿起长杆,将停泊于义舍外的紫姑车,将其粪槽挑起来。
胥吏心中纳闷,但到底还是拿了长杆子去挑了起来。
甫一将粪槽的车盖揭盖,刹那之间,一股熏天的、教人作呕的臭气扑面而至。
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刻里,谢圭璋偏眸望去,紫姑车内所盛之物,除了有粪溺,竟是还卧躺着一个老者。
这与他预想的有些出入,紫姑车里藏着的,根本不是赃款,而是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胥吏正欲问些什么,忽然后颈一疼,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谢圭璋觉得此人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他一晌漫不经心地拗了拗骨腕,一晌垂眸望着粪车之中的人。
直觉告诉谢圭璋,这位老者,很可能就是消失于佛塔之中的圣僧,也就是宗济法师。
依照监事住持的说法,他不是应当在佛塔之中清心修习、著书立说的么?
但今时今刻,他为何会藏在紫姑车之中?
此中到底是有什么隐情?
其实,谢圭璋并没有那么关心这些事,能找到圣僧,不失为一桩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当然能够省去一些功夫,赵乐俪找到了他,就能继续调查玉璜和他母亲的下落。
谢圭璋本欲为圣僧为拭一拭脉,看看对方到底是生是死,但眼下,见着此人卧躺于一片污秽之物之中,谢圭璋眉心微不可查地一凛,他刚刚濯洗好手,将一切秽物和异味清洗干净,并不欲重新将手弄脏。
他复又垂眸,凝向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胥吏。
谢圭璋舌头顶了顶上颚,淡淡地啧一声,心中生出了一丝浓烈的悔意——
早知如此,他应当吩咐胥吏将圣僧濯洗干净,至少不会再泛散出异味,做到这一步,再打昏他的。
谢圭璋绝对不会亲自帮这个人情理秽物,照此看来,只能先延宕至明日了,等赵乐俪和磨镜下山回至茂德客栈再议。
他尚还须上山一遭,将赵乐俪接下来。
事不宜迟,谢圭璋先打算将紫姑车拉至茂德客栈的马厩之中,刚要出客栈之时,押队所率领的官兵,已然封锁了附近的街衢,逐家逐户地严查。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再是拖曳着这般一辆紫姑车,就显得格外可疑。
为今之计,只能将紫姑车里的老者搬运出来。
否则,自己今夜之所行,很可能功亏一篑。
更何况,如果此人真的是宗济法师,那么,他对赵乐俪真的很重要。
甫思及此,谢圭璋纵使心生一丝恹离,权衡再三,到底做出了一些妥协与牺牲。
他深呼吸了一口寒气,敛声屏息,执起滚落于地面上的那一个臭气熏天的长杆,扒钩瞄准粪槽的槽盖,重新将其挑了起来。
谢圭璋不知自己是如何按捺住抵触之意的,将这个遍身溺物的人,极不情愿地扛在身上,在阴沉的风雨之中,一路连纵带跳,身影犹若雁过无痕,完美绕过所有衙兵的调查视线,将老者藏在茂德客栈里。
更精确而言,是藏放在磨镜的寝屋之中。
赶巧地是,盛伯正好采药归来,此刻正执一戥子称量药物,见着谢圭璋负着一个溺气熏天的人回来,他僵怔在原地,不知所言:“谢大人,这位是……”
谢圭璋笑了笑,并无任何解释,只道:“你将此人清洗一番。”
盛伯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着谢圭璋那隐晦阴森的表情,心下逐渐有了定数,此人的地位非同小可,他当下连忙应是:“此事交给我来办就好。”
谢圭璋劲步离去,重返苏仙岭白露寺之时,穹顶之上,已然落起了阴冷的沛雨,雨丝如绵绵密密的针黹,将整座山岭,严丝合缝地织缝在了一起,气氛变得滞重且沉凝。
一想到她还在等他,谢圭璋遂是没有再过多的停留,亟亟冒雨而行。
堪堪抵至山顶之上的时候,隔着重重雨幕,谢圭璋发现佛塔外围,围拢有一群守兵。
谢圭璋的眉庭之间,掠过了一抹阴晦的凝色,抬眸遍揽整座山顶,并未发现女郎的身影。
赵乐俪并未在约定的地方等候,
谢圭璋心间陡地打了一个突。
照此想来,她潜入佛塔内这一桩事体,应当是被发现了。
目下,赵乐俪人在何处?
谢圭璋的眼尾浮泛出了一丝薄薄的嫣红,掩藏在袖裾之下的腕骨,骤然之间,青筋骤显,以草蛇伏脉千里之势,一路大开大阖,蔓延至了袖侧深邃处。
——慢着。
抑或着是说,这原本就是虞樊的调虎离山之计策?
用一辆紫姑车调开他们的注意力,再让寺内的僧侣趁夜将已经洗好的钱财往外暗渡?
暗渡的通道,如果不在山道上,那又会在何处?
百般疑绪盘亘于胸臆之中,谢圭璋当务之急,是寻回赵乐俪。
佛塔上除了有守兵,倒没有太大的风澜。
谢圭璋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其实也有一种可能,赵乐俪潜行成功,趁守兵戍守佛塔以前,顺利回至半山腰的禅房之中。
甫思及此,谢圭璋快然纵身一掠,速速朝着半山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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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一座禅房之中。
邱振棠服用过第二煎中药之后,身上瘙痒难耐,正欲派遣虞樊去传唤磨镜前来,这时候,住持突然有事请求谒见。
虞樊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甚至有些狼狈的面目,心底生出一丝异样,推揣可能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