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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双手,像个被逮捕归案所以举手投降的罪犯。你轻柔地、一根根掰下男人粗糙的手指,眼睛依旧温润,“让开吧。”

渡边茂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十五岁。

纤细的娇小的、才能平庸的高专一年级学生,好像除了辅助监督这个群体中的亲和力过于高外别无长处。黑发及腰,见到谁都温软的笑,有着副咒术师这个群体中罕见的软心肠,是个会狂奔追车只为了说一句节日祝福的好孩子。

可现在,他曾经那么努力想要挽救的孩子就这么看着他,渡边茂直觉有什么在无声无息地向一边倾斜,不可阻拦的珍贵之物下滑,落入无光深渊。

你的声音很轻,温柔有礼一如当年,平静的好像没有刚刚得知某人发动百鬼夜行的惊慌失措,静如死水。

【渡边先生。】

“渡边先生。”

【新年快乐。】

“我就是夏油杰的共犯。”

男人的手颓然落下。

3.

夏油杰为什么要发动百鬼夜行。

你想不通,你怎么都不明白。按理说他发动百鬼夜行是为夺取乙骨忧太的咒灵,可现在是二零一零年,祈本里香还是人类,诅咒女王根本没有诞生。

他为什么发动战争?

他为什么那么做,他为了什么——是又有同胞遭到惨无人道的对待,还是发生了你不知道的悲剧?

你打开车门,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团乱麻,密密麻麻的黑星占领视网膜。脚狠狠踩下油门,发动机咆哮到底盘震颤,连带着你脚底也一阵酥麻。

他才二十岁,他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的人,哪里是什么教主,分明是献祭于缥缈大义的祭品。

那团帐庞大到你距离如此之远都能窥得黑巧克力似的一角,车速提升到交警都能当场拦截的地步。大开的车窗涌入疾风,早春寒风刺得你一机灵,后视镜倒映出你通红的眼眶,蛛丝般的血痕簇簇蔓延,扎进紧缩为针尖的瞳孔。

【它】开始尖叫,开始歇斯底里,耳鸣与幻象在这一刻一同袭击。

面容温婉的黑发女人坐在副驾驶,禅院惠翘起的黑发来源于她,第一枚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还是那年海滩初遇的模样,她笑盈盈歪头看向你。

“我做了错误的事吗,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吗。”

它忐忑踌躇地问,从未被理睬过的幻象温柔的笑着回应。

“当然了。”禅院奈奈扬起眉梢,她的眼眸清澈安宁,用最幸福的样貌吐露诛心之词,“为什么当初在见到我的时候,就那么自以为是的以为所有事情不会发生呢?”

女人上身前倾挽住你的脖颈,冰冷苍白的手臂贴着你持方向盘的手,支棱的发丝戳着你的侧脸,像极了小海胆被你抱着时的触感。

已死之人的幻影蛇般缠住你的意识,禅院奈奈与你脸贴着脸,后视镜里两张同样毫无血色的半张脸交叠,她温柔地将一把就能捏碎的头颅抵住你的太阳穴。

视线内的风景统统扭曲成抽象派的油画,色彩旋转着砸在你脸上,玫红色夕阳透过玻璃抹上你苍白的唇瓣,浮了层假模假样的健康红润。

“你当时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后脑泛起涟漪般的疼痛。

晚霞流过你眼睑,滑落至深不可见的眼底,成了一滩被泪水融化的污泥。

你浑身肌肉紧绷,你知道这都是幻象、是你日益严重的幻觉导致的精神疾病,和耳鸣一样都是只要忍耐就能无视的虚幻之物。

风呼啸而过。

前方是成群结队逃亡的车辆,也不知道咒术界对这个战场内的普通人进行了什么理由的疏导。

煤气爆炸?毒性气体泄漏?

逃跑,逃跑,视线所及之地所有人都在逃跑。

惊慌地,咒骂地。

西装革履的辅助监督成群结队站在帐外,他们阻拦着意图重新进入帐内拿财产的普通人们。各式各样的车辆如海啸来临前逃窜的动物,又像铺天盖地冲刷一切的海水,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远离这处地方。

唯独你。

千万人流窜逃离,唯独你逆行,杂乱喇叭声扰地你后脑愈发疼,神经被搅成错综复杂的结头。

女人艳红的唇抵住你耳廓,张合间问你。

“惠怎么办呢。”

“他又没有家了,他第二次失去家人了。”

“委托渡边茂将孩子们交给五条悟,将丑宝交给家入硝子,真的是好事吗?”

与此同时,后排伸出双布满血痂的手臂,破烂的漆黑校服告知你他的身份。

“前辈。”灰原雄双手笼住你的眼睛,用一如当年的、活力满满地声音唤着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你死去的后辈问道。

黑发黑眼的狗狗学弟下巴枕着驾驶位的座椅,他用那圆溜溜的眼睛望向你,亲热地叫着你‘前辈’‘前辈’,就像你记忆中还活着的那人一样。

“前辈明明什么都知道,前辈明明知道一切,但为何——”

披着灰原雄皮囊的恶魔张开獠牙——披着灰原雄皮囊的你拽住心中最软的那块肉使劲拧着,字字句句皆为诛心,几近癫狂地踩踏,好像让自己哀恸痛苦有多么厉害似的。

“为何,一事无成啊。”

他扬起唇角,曾躺在停尸台上被你戳过的酒窝凹陷,露出个开朗的笑。

“禅院奈奈死掉了,禅院甚尔死掉了,我死掉了。”

“现在看来,夏油前辈也要死掉了。”

“闭嘴——!!!”

你打转方向盘一头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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