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饮料自动贩卖机,在车轮尖利的摩擦嘶吼中,挡风玻璃破碎扎进你撞上方向盘的额头,铁锈味与散落一地瘪下的铁罐碳酸饮料混合成令人作呕的大礼包。
你踹开严重变形的车门,完全麻痹的双脚一歪,膝盖着地失足跌落于蔓延大块的饮料水里。
‘灰原雄’不说话了。
他咯咯咯的恶意笑着,如同看了场世间罕见的滑稽喜剧。
4.
【我做的是正确的事吧?】
跌跌撞撞奔跑于街道之间,熟悉的咒力微弱如风中残烛。
额头破了个口子,血与晚霞一并淌于你乱糟糟的额发与血肉模糊的伤口,细碎玻璃渣插入伤口,混着红的血白的骨。猩红液体流过你的鼻尖,蠕动进衣领,单薄布料盛开出残破的花。
额头的血混着晶莹玻璃碎末掉进眼眶,痛的你情不自禁流泪,眼部单薄脆弱的肌理被划破,泪与血一同涌出,凝血的液体像是象征你再一次失败。
难以遏制的疼痛逼得你闭眼缓和,可脚步不能停,
转弯,快跑。
膝盖在车祸中被钢筋捅穿,你毫不在意地并将其拔出,阴森白骨藏于热烈盛开的花般的碎肉中,宛如深藏重重花瓣中间吐露甜蜜的蕊。
脚步一错失去平衡,你手撑着街边墙壁,留下小半个残破的血红掌印与一手肮脏灰尘。
你重重跌到在地,只有四指的右手坚持着将身躯撑起。
【想救灰原是错误的吗,不顾一切在天灾中保护他是错误的吗?我尽力了啊,我真的用尽全力去想办法保护保护他们了啊,我做错了什么吗?一定是我哪里有问题吧。】
【可哪里是错的呢?】
【抚养惠是错,想救灰原是错,代替夏油屠村是错——还是说,爱着他们这件事本身就是错误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你在难过吗,你在悲伤吗?
没有啊,你空荡荡的身躯里什么都没有,是焚烧殆尽的一地余灰。
夏油杰能活下来吧?
五条悟上回还见到他还有说有笑的,五条悟——他们可是挚友啊,他们是最强的啊,这才分别四年,说不定、说不定情谊还未消散,二十一岁的五条悟还没有觉醒领域,有没有可能夏油杰能活呢?
你冷静地思索夏油杰活着的可能,喉咙鼻腔里是萦绕不散的铁锈味,声音与情感被夺走了。
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道理,为什么所有阴差阳错与苦难都要挤压到你一人身上,总不能有人以你的痛苦为乐,在你拼了命无数次伸手后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还是一事无成,还是、还是连一个人都无法救起呢?
禅院奈奈。失败。
禅院甚尔。失败。
天内理子。失败。
灰原雄。失败。
让夏油杰不叛逃。失败。
…
你总不能一个人都救不了吧。
总、总不能吧,啊?
神啊,总不能,让夏油杰死在二十岁吧。
【谁来告诉我,谁来告诉我!!】
你绝望地想。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事情却因此变得更糟了呢?】
5.
虽说百鬼夜行的时间提前了,但终结一切之地依旧在一个小巷。
你没有释放术式,循着那团微弱咒力一步一踉跄,出乎意料这一路都没有咒术师与咒灵,安静到可怕。
要是平时你还会思考这是不是某人设置的陷阱,可现如今你无法再去思考什么了,你只想见到夏油杰,你只想见夏油杰。
快到啊,再走快一点啊。
你膝盖一软,凝结的血块模糊视线,可实在太远了。
【你说…喜欢我……你说你爱我,夏油杰……】
【这份爱…能让你活下去吗?】
“轰隆隆——!!!”
“啪。”
视线突然抛的极其高,你看见学生时代无数次目睹的、属于神子术式的光辉,它还是如此美丽耀眼。
世界崩塌,太阳熄灭。
大脑一片空白。
随后,是天旋地转。
你迟钝地眨眼,视线在骤然拔高后随着地心引力降落,无力地砸在地上,眼球沾上地面石块颗粒,粉尘陷入眼睑。
诶?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抱歉,本来不想这么对你的。”身后,一双属于男人的手将你——或者说是你被斩落的头颅温柔抱起,你看见他额头狰狞的缝合线,以及身后抱着你只剩腔子的身体的三股辫人型咒灵。
正把你身躯抱在怀里的异眸咒灵与你对上眼,露出孩子般单纯好奇的神色。
意识消逝之际,你听见男人温和的声音。
“谁叫这是最快的死亡方式呢,也只有这一瞬间的崩溃你才会反应不过来…对不起啦,也不能怪我啊。”
手持咒具的千年诅咒师笑道,寒冷刀尖滴着血。
他盖上你淌着血泪的眼睛,取下你头颅宛如随意摘下朵馥郁的花。
“好孩子,跟我走吧。”
“你本来就应该和我们在一起啊…连名字都没有的糊涂鬼。”
死亡之际,你脑子里没有见到幕后真凶的愤慨,而是呆滞的想着。
——留给孩子们的糖,她们有没有吃呢?
6.
“家入前辈!你怎么了家入前辈!”
将负伤咒术师带到帐外驻扎医疗营地的伊地知洁高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