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术式操纵者话语指向半躺于医务室沙发上的咒术界最强,“不制止吗?”
二十八岁的人民教师手里捧着加了十块方糖的热可可——家入硝子称之为泥浆,但显然某人喝的津津有味。
他放任身体陷入柔软沙发,一米九几的身高使他那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委委屈屈地交叠悬空于沙发尽头,脚尖朝上。
“惠长大了,这就是年轻人的青春嘛。”
漆黑眼罩掩盖大半张脸,这使得五条悟不说话时显得格外冷酷不近人情,他低头喝了口甜腻到几近固体的热可可。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给窗户加了窗帘的白发男人肆意在老同学眼皮子底下舒展四肢,难得的休息时间五条悟选择与家入硝子搭伙喝下午茶。
虽然一人是苦咖啡,一人是甜可可。
“况且,如果阻止的话不就是在告诉他她已经死掉了,没有了,不必再费心思了吗?这对惠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我并不赞同将这种事作为活下来的支撑,但对于惠来讲也许这才是最好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呢,听说你把她们送出国了。”
“根据那家伙的请求嘛,原本那两个小鬼哭着喊着说要留在这里,但是在看了遗书后立刻就乖巧了。”
巨型大猫猫皱鼻子,嫌弃地提及那个好像敲定你死了似的东西。
“遗——书——怎么会有人在这么早的时候写遗书啊,还给三个小鬼一年一封的写,这是什么感动日本的母爱,那个家里居然有一个超级大的柜子专门放这种东西,沉的要死。”
五条悟撇嘴,嘟嘟囔囔。
“……看在她都这么求我了的份上。”
家入硝子没有反驳这句话。
她坐在窗前,重新给自己见底的杯子添加热水,注视残余咖啡的褐色液面上浮,眼底的青黑是彻底好不了了,就算是反转术式也治不好熬夜通宵的黑眼圈。
那其实并不能说是求。
反转术式操作者盯着漂浮咖啡颗粒的旋涡发了会儿呆,回忆一秒当时的景象。
只不过是海胆头孩子摘了朵随处可见的花,身后是一夜之间失去夏油杰和你的双胞胎,两个女孩瑟缩躲在禅院惠身后,明明比她们小一岁,男孩却履行了兄长的义务。
他将花与书信交到因你红线骤然断裂生死不知而焦躁找人的五条悟手里,字正腔圆喊男人的名字,仿佛那是什么履行承诺的钥匙。
……那确实是钥匙。
很多年前,五条家桀骜不羁的神子曾赋予你这份权能。
“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悟?”
“啊哈,说了几百次了啊硝子,那张纸上没什么东西,她根本不会写会被别人抓住把柄攻击我们的文字的。”五条悟盯着天花板,这对昔日同期凑到一块儿时总是会聊起你,像两个互相拿出火种点燃对方的蜡,偶尔还会吐槽两句早就升天的夏油杰,“在维护我们方面比谁都谨慎。”
整洁信封内包着淡黄纸张,一点都不正式,比起给孩子们的遗书,五条悟得到的只有张好像从某本便签上撕下来的草稿纸。
字迹有些潦草,与六眼存储的、你做笔记时的笔迹相同,笔锋凌厉。
——五条悟。
咒术界最强只得到这光秃秃的名字。
“硝子你就那么确定她死掉了吗?”五条悟举起杯子,在同期面前那些虚浮的活泼褪去,他第三百零二次问家入硝子同样的问题,“当初杰的红线断掉她也不是还活着吗,有没有可能只是幸运地又断了根手指,然后藏匿技能点满?”
“真是不错的想法。”棕发女人望向窗外,以她的角度能远远看见曾经经常野餐的樱花林,浮动的光斑落入暖色调的眼眸,暖阳烘得家入硝子昏昏欲睡,但想到下午的工作还是咽下苦涩咖啡,“那就希望如此吧。”
“好歹,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啊。”
她摸着自己的右手,指根空无一物。
…
“今年给杰的墓碑前摆芭比娃娃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真希望他能跳起来打你。”
“那如果我把惠卖进禅院家的话……”
“真好,那么她就是下了地狱也会爬出来薅你头发的。”
“哇呜,是美梦啊。”
5.
有人在哭。
窸窸窣窣,错杂混乱,连绵微弱的哭声如海潮,前仆后继塞进你意识中。
有点吵。
你久违地睁眼,入目是下水道湍急的流水,以及一张硕大宛如树皮成精的脸,五官被拉伸到极致,几近平面。
是人类。
是真人的无为转变。
…又有人,死掉了。
下一秒,熟悉的缝合脸凑到你面前占领大半视线,在与你对视半晌后随即又露出那种轻飘飘的表情。
“醒来咯,果然还是这种方法能叫醒你。”它亲密地跟你打招呼,絮絮叨叨说着,“我去看电影,遇到了你记忆里的人类哦——叫顺平,是个特别有趣的玩具!”
真人贴的更近了些,不满地蹙眉:“真是的,为什么没有反应啊,好不容易才叫醒的。”
它语调一变,虽保持动作但显而易见在对另一个人说话。
“你真的没有把她弄坏吗,明明上次跟我玩的时候还会试图掐死你来着,怎么这回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彻底把自己封闭不去思考了吗,这可不行啊。”
“虽然被自己用名字换来的身躯连同诅咒一同被封印住这点确实很有趣,但风中烛火的意识也太微弱了。”真人像个摆弄没电玩具的稚童,它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