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迷路了。
她明明记得是从议事宫出来的,但此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座尖塔状的建筑物了。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和盛开的花朵,看起来哪里都一样。
“该死!”西月嘴里骂着,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她不确定尔巴是否会追上来。这里是王宫,如果再落在尔巴的手里,她便插翅难飞了。
“喂!这边!”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西月懵头转向地寻找着,终于在一棵向日葵的后面发现了一张惨白的脸。
精致的五官,匀称的脸型,白皙的皮肤,两只清澈的眼睛乌黑明亮。如果只看这些绝对是个标准的美女,但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上斜斜的有一道伤疤,就像一条扭曲的虫子趴在一块白玉上。顿时让人望而生畏。女子站了起来,一身白色的素袍显得干净温婉。
西月急忙奔了过去,那女子拉着她扭头便走。女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左弯右绕,不一会儿就走出了树林。
眼前是一排土房,没有王宫的巍峨和奢华,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农家小院。院子里整齐地码放着一堆堆的干柴,还有几口大缸,房前的架子上是洗好的各种蔬菜。
女子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西月道:“我看见尔巴带你进宫了,你是新来的?你叫什么?”
“西月。”西月回道。她不知道“新来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猜想应该有被尔巴招妃纳妾的意思,所以她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叫素儿。”女子友好地笑笑,脸上的那条虫子随着笑容在动。
西月感激地说:“谢谢!要是没有你。。。”
素儿拉着她坐了下来,水缸边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摆着一盘红红的大枣。
“你是做什么的?”西月问。
“厨房杂役。”素儿拿了一枚枣递给西月。
素儿以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做了杂役?而且她不称呼“尔巴城主”而是直呼其名,一个下人胆儿够大的。还有,她为什么要救我?西月这样想着,捏来揉去地虐待着手里的那颗枣。
“这枣没有毒。”素儿笑着说。
西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正碰上素儿的眼神。
“你大概在想为什么我会救你吧?”素儿开门见山地问,看得出来她是个直率的人。
“我是被尔巴抓进宫来的。”素儿呆呆地望着桌上的大枣,回忆着自己当年的模样,就如这饱满红彤彤的大枣一样诱人。
“那年我十九岁,和娘在那法古城的南市开了一间洗衣铺子,虽然活儿不多,但还能维持生计。
有一天,尔巴到南市去巡查,一眼就看中了我。之后命人跟我娘说让我到宫中取一些衣物来洗,价钱出的很高。可当我欢天喜地的来到宫里后,却被他带着走进了你刚才看到的那片树林。”
西月想起了刚才尔巴的行为,预感到了素儿将会发生什么。
素儿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西月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半晌,素儿擦去了眼泪继续说:“后来尔巴把我囚禁在宫中,不许我出去,还威胁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就杀了我娘。我愤怒,我咒骂,但都无济于事。于是趁他不备我就打了他。而他拿起马鞭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就是这道疤。”
素儿抚摸着伤疤,疤痕已平,但却深深地痛在心里。
“那日之后我对尔巴誓死不从,尔巴怕我将丑事说出去,就把我关在这里做杂役直到现在。对外则说是我自愿留在宫中的。”
西月明白了,素儿不想让曾经经历过的伤痛在她的身上重演,所以救了她。
“咱们一起逃出去吧!”西月毅然说。
素儿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但随即摇摇头,轻叹一声,脸上显出无奈的神情。
“怎么逃出去?何况我还要为娘着想,一旦逃出去回到家,尔巴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可如果不回家我又能去哪里?”
西月无语了,她也不知道逃出去后该去哪里,而且景峰还被关在鱼牢中,今日的竞技场决斗生死未卜。
忽然,从旁边的水缸里露出一个小脑袋,长着鱼兽的样子,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她们。
西月惊呼一声,已经举起了银链。
“别怕!那是小墩。”素儿笑着说。
她走过去把小墩从缸里抱了出来,是一只小鱼兽,在素儿的怀里简直就像个萌宠。
“它是鱼兽?”西月收起了银链问。
“嗯。”素儿疼爱地抚摸着小墩,而小墩则眯起了眼享受着。
“王宫经常会抓起鱼兽来做松花雪,前些日子我在宫中发现了它,可能是它机灵,从屠刀下逃了出来,所以我就收留了它。”
素儿边说边笑盈盈地看着小墩。也许是因为近似的遭遇,在这寂寞的宫中她已经和这只小鱼兽相依为命了。
“松花雪?”西月几乎要跳了起来。
素儿被西月的叫声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她。
西月急忙问:“你知道哪里能弄到松花雪吗?”
“松花雪是用鱼兽的骨血炼就的,每只鱼兽只能炼出一点点,所以都在尔巴手里。”
西月失望了,她不想再见到那个畜生。
“对了,我遇见的鱼兽都会说人语,它也会吗?”西月指着小墩问。
素儿忧郁地摇摇头,用手轻轻拍了拍小墩的脑袋说:“它的舌头被割去了。就为了炼松花雪。”
小墩傻傻地看着西月,兀自顽皮地摇头晃脑。在它的意识里,素儿是好人,那么和素儿在一起聊天的一定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