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府
方在房中用完晚膳,宁绎倒也觉得无事可做,推门出去。
竹深院最多的自然是大片的苍翠,就像记忆中的潇湘山一样有一股安谧,恬淡的美丽。或者世俗之人所寻觅的繁华,远不如这样的平静有价值。
长瑜正在思索,却已感到有人在她的身后。
长瑜笑盈盈地转过身,却是傅谌,含笑道:“王爷,还没有休息?”
傅谌微微地挑了挑唇,站在微有几分黯淡的灯光下,却带着让人难以移开眼的气韵,恍若贬谪而下的仙人,借了几分竹林的清幽。
“只是听管家说你身旁除了凌允恭,没有什么伺候的,所以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多个人来打理日常事务。”傅谌缓缓道。
长瑜看着傅谌,虽然有些好奇如此小事为何会劳驾他来询问,却还是说道:“多谢王爷关心,允恭一个人就够了,我一向不喜欢太多人,”
傅谌笑了笑,将目光放在一株绿竹上,并没因为长瑜的话有半分情绪上的变化,淡淡地说道:“你随意就好。”
长瑜看着淡雅如竹的男子,微有几分移不开眼。便是浅淡的一句话,也让人被清风拂过一般舒心。
渐渐地似乎连星辰也入眠的一沉默,想起今日宫中之事,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从他那里知道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事,便低低道:“王爷若无事,不妨与宁绎小叙片刻。”
傅谌转过头,微凝了长瑜一眼,倒也掩饰不住对长瑜此话的好奇,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两人便相携同往绿竹环绕的一个小院中,院中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倒是颇宁静清新,是一个适合闲谈的好地方。
“在王府可是住得习惯?”
“承蒙王爷的照顾,这竹深院十分合宁绎的性子。”长瑜低眉道。
“那就好”
长瑜侧首看了看一脸恬淡的男子,竹影不知不觉地在他的身畔晃悠,既想要攀上他的衣衫,却又唯恐被他今日有些清白的衣衫所映染地太过明显,只好一直踌躇着,只能沉思下来。
她虽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是却是很想明白几分她所遇到的事。
“宁绎近日来在宫中有些许疑惑,不知王爷可否为我解答?”
傅谌闻言,淡淡一笑道:“说吧。“
“这宫中之事,宁绎本不应该多问,不过最近发生在宁绎身上的事,倒让宁绎对一个“小舒”之名颇感兴趣。更何况是从肃王口中得知。”宁绎闲聊一般将自己心中的话缓缓道出,却仍是瞥了瞥傅谌。
“小舒?”傅谌亦有些疑惑:“这名字应该并非我皇室中人,而九皇叔一向沉默寡言,又怎会无端提起这个名字?”
“王爷也不知?”
“当真不知。”傅谌肯定道,说完又认真地看着长瑜道:“我既然信你,自然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是,宁绎多虑了。”长瑜一低眸,赶紧转移话题道:“那肃王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始终觉得“小舒”一名有些奇怪,而这样一个住在傅谌心中的人,却不为人知,必定是宫闱秘闻,早有守口如瓶的命令。
傅谌虽然发现长瑜的心不在焉,却还是缓缓开口道:“是个在惊涛骇浪之中,还淡然乘一叶扁舟的人。”
长瑜挑了挑眉:“肃王倒是带着几分隐士的气韵。”
“所以他对待一切都漠不关心,连父皇也一直默许他的直来直往,随心所欲。”傅谌也笑了笑道,似乎是对长瑜的话颇为赞同。
“皇上为何如此纵容他?”宁绎微微地皱了皱眉,若是他没有记错,这盛灏帝的皇位便是从肃王手中而来。
当年天元帝傅渊本是指定傅谌为太子,而傅渊死后,便是傅谌继位,国号盛衡。然而十六年前天明大战,傅谌不得不带兵出征,便让位于傅玦,才有如今的盛灏帝。
按理说,曾经做过皇帝的弟弟,纵然退位却也应当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就算不让傅谌身死,也不应当会对他如此纵容,何况傅谌手上还有盛朝不少的兵权。
只不过,傅谌倒是也看出了长瑜的几分猜疑,笑了笑道:“当年父皇未必没有猜忌过九皇叔,所以才会将兵权交给定史将军徐无常,以至于兵权旁落与他手,盛朝眼看大乱。”
长瑜微动了动眉,这才想起当年定史将军徐无常叛乱,朝圼都被围困一事,难道便是此事才让盛灏帝对傅谌刮目相看?
“是九皇叔一身青衣布衫的独闯徐无常的军营,与其密谈一宿,方让徐无常退出朝圼都、交出兵权、遁入空门。”傅谌像是亲临那场战争一般,话语中明显有几分对于傅谌的崇敬。
长瑜看了看傅谌,或许在他心中,他也希望成为傅谌一样的人,看来他对傅谌有着甚至高于盛灏帝的崇敬。
只不过没想到,原来外表一片风平浪静的傅谌,却是如此具有传奇性。也必定是因此,盛灏帝才卸下心防,再次重用傅谌,才有如今兄弟相亲的局面。
而傅谌看着渐渐松下眉头的长瑜,这才继续道:“所以,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九皇叔是我不小的敌手。可是我知道他从来不贪图权力与欲望。”
傅谌一脸认真道:“所以当初我会对你刮目相看,就是你的一番见解中,看出盛朝真正的争夺核心。”
长瑜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傅谌是个颇为传奇之人:“肃王倒是应当生在平凡之家。”
傅谌笑了笑,却微微地垂了垂头,眼角被渐渐的黑暗给晕染了几分。
“这句话,我也曾对母后说过,不过母后倒说了更令我难忘的话:这种话也只能是说说而已,既然身在了皇家,不管幸与不幸,你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