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打扰本大爷清梦。”这句话从阿烿的嘴里冒了出来,却并非自己的意思。
“仙君?”
虱子多了不怕痒,难道还能比变成男的更离谱吗。
阿烿闭眼用灵识摸索。
“你怎么在这?”阿烿和这具身体中的另外一人异口同声说道。
看到缩了缩尾巴的祝缘,阿烿终于明白了它口中的倒霉是什么意思了。
“不许骂我!”穆如刚睡醒还是有点懵,语气软软的,凶不起来。
……
搞清楚状况之后,他咬牙切齿说道:“心里骂我也不许!吵得我脑袋疼!”
“怎会骂你呢?我最,喜,欢,郎君了。”自称时锦的修罗外裳半解,步履娉婷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纤长白嫩的腿隐现于纱裙之间。
穆如有些嫌弃地闪躲开,却被一把擒住了手。推拉之际,时锦跌落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滚落到帷帐中,搞得一团狼藉。
这么刺激的吗?祝缘眼睛都看直了,都顾不上吃草了。
穆如粗暴地从帷帐中撕开,眼里的怒火能点燃这座宫宇,低头看了两人的姿势,脸白了白。
阿烿此时根本抢不回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百无聊赖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紫衣修罗伏在“自己”的胸前,面色潮红,媚眼如丝。时锦的衣领大敞,半裸的胸膛挺拔坚实,香汗顺着鬓边滑下,滴落在二人暧昧缠绕的青丝上。
竟然不是女身!
不整交错的衣衫本就让人浮想联翩,更何况此时穆如身上仅剩里衣,还是半身湿透的。
半透的里衣紧贴身体,透出薄薄肉粉色。
“浮,想,什,么,联,翩。”
不知何时穆如的灵识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阴恻恻地问道。
太可怕了,这个人惹不起。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他气得不轻,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
她后脑凉飕飕的,缩了缩脖子,念起清心诀。
“修罗本无性别,兼有阴阳二力,看起来是雌雄莫辨了些。”小兔子咂吧了下嘴,传音而来。
“原来你喜欢野的。”时锦将一缕碍事的头发向后甩过去,凑近呼了口气。
要不然我来吧。阿烿心中默念,看他如此窘迫实在是有些不忍。
“你来什么你来?你喜欢这种?”穆如一眼瞪了过来,对刚才她的糟糕发言耿耿于怀。
额,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阿烿一时语塞。
穆如直接击昏时锦扔出老远,恶狠狠地转头找下一个猎物。
“死兔子!你耍我呢?”他控制身体朝着祝缘,恶狠狠地扑过去。
“大人饶命啊!我都说了只能带一个人,”它见事不妙,蹿出去几丈远,小声说道,“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
从他俩的吵闹之中,她才知道穆如的办法就是趁他们入阵之时拽着讹兽尾巴闯进来,祝缘挣躲不开就泄愤地朝他俊俏又欠揍的脸上狠狠踩了几脚。
“好了,你们俩消停会。”阿烿无奈地说和,感觉比哄水泽上的小雏鸟别打架还难。
“这下好了,设阵之人都昏迷不醒,看来灭魂阵停不下来了。”兔子从女子背后探出头来。
“你好歹是神兽,睁大你的兔眼,这里有活人吗?”穆如气不打一处来。
阿烿环顾一圈,这才发现整个宫殿之中,俊俏男仙不在少数,却都是没有魂魄的藕人,除了时锦,他虽非真人,气息格外蓬勃。
“他是不寻常。”穆如了然她的心思,共用身体也就这一点好处了。
冷不丁地,笑声从身后传来。
“生人?”时锦从绸布堆里直起身子,轻抚绾起的发,语调娇媚无匹,“有意思。”
紫色绸布闪电般袭来,紧缚手脚脖颈,摆出了个极不雅观的姿势。
完了。这藕雕的身体怕是经不住穆如折腾。
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灵识已经面皮由红转白,泛着铁青色了。
随之而来的是锐利风刃裂帛之声。
穆如盛怒之下还保有理智,仅用三分灵力唤风卷水朝着时锦扑了过去。
时锦见势不好,用魔障格挡,三番两次的推搡拉锯虽然占据上风,还是难免被水浇了一身。他紧紧护着脸上肌肤,战栗惊呼。
阿烿见到眼前场景也跟着倒吸一口气。
褪色了。
衣裙从上至下,由浅到深,颜色沉积渲染在脚边。发梢上挂着水珠滴滴答答不绝,手颤抖着放下,眉眼难免沾上水渍晕出深深浅浅的墨色,面颊颜色惨白。
他眼中寒意森然,杀意浮现。
“就说让你温柔些!要死了要死了。”祝缘抱头鼠窜,嘴里嘀咕不停。
“死兔子闭嘴。”
“入我府邸,还毁我皮囊。找死!”时锦狠狠跺地,引得地面晃动、房顶扭曲震颤。源源不断的瘴气怨念从八方而来,凝聚一处。
这殿宇……竟是活物?
穆如稳住身形,沉声喝道:“弢天!”修罗一族用此邪物,果然违逆天道。
“必让你们葬身于此。”时锦此时面目狰狞,与方才判若两人。
魔气冲天而起,天地色变,风雨欲来。
这怪东西像沉睡许久伸了个懒腰,殿宇的四个角高高耸立,中心深深下陷折叠,地面流动着像蠕虫挤压滚动。
除了时锦被高高托举起来,其他人都难以稳定重心,有几个傀儡人没抓牢坠落进阴暗的深渊中,像被巨兽吞食,空余幽幽哀嚎和呜呜吞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