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
“老朽等着。”
皮影的身子张牙舞爪地跳着奇怪的舞步一步步远离,粘连着头别提有多诡异。
“他”的声音逐渐消弭,珩光感受到之前挥之不去的迷障渐渐散开,云雾散开,归还视野清明。
“珩……珩光。”有人颤声唤道。
……
“阿烿。”
“嗯?”阿烿困惑着正欲转头回望她。
绵绵拥着阿烿的腰,唇瓣轻轻触碰到她的耳下,然后难得展露出虚弱的笑颜。
嗅到微弱的血腥气,阿烿摸了下脸颊,沾染到的修罗族黑赤色血迹飞速渗入指尖。
“你在前面牵着我走罢,”绵绵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不过可不许回头,你看着我,有些话我可说不出口。”
“……好。”阿烿被这一番操作弄得不明就里,还是迁就地握住了她的手。
“被族人拥戴的时候,我只想追逐自由与情爱。等我想做个好的主君了,族人却都因我的蠢笨和愚钝而死。”
“绵绵……”阿烿如鲠在喉。
绵绵抚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我这一生,恒久十数万载的寿数,没有一时一刻,拥有想要的东西。”
“所有人遇见我,经过我,什么都没留下。”
“我虚度了太久。”
“从没想过,还能有幸握住风。”绵绵说话间也急促许多。
“在这里等到你,当真是最好的际遇了。”
阿烿只当是小孩子脾气,更紧紧地抓紧了手,一定要带她走出过往噩梦。
“这个时刻,我想过很多次,总以为自己会很怕。”
“现在走到这里,我却感觉,倒是也没那么糟。”
“阿烿,多谢你。”
身后的人越走越慢,气息也变得微不可闻。阿烿才后知后觉转过身子,赫然发现绵绵的胸口被一柄长剑贯穿,血液与衣纹交融成凌厉妖艳的绀色。
她脸上依然含笑,是得偿所愿的释然。
“……绵绵?”
“再闹我不理你了。啊。”她胡乱抹了把眼睛,想把绵绵看得更仔细些,好找出绵绵捉弄自己的破绽。
阿烿定在原地,目光失焦地注视着没入绵绵胸口的剑,这把与自己手中紧握的誓月系出同源的指天剑。
她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失去了温度。
她止不住地颤抖,来自骨子里的颤抖。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指天剑这至高仙器,对分裂万年的绵绵来说究竟有多致命。
“你又在胡闹,想吓唬我。你,你别……”
蟠螭灯幻境的顶端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窸窸窣窣地喀嚓声听得人毛骨悚然。瞬息之间,迎来了幻境宏伟盛大的碎裂与坠落。
原来兜兜转转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会如梦幻泡影一般短暂而易碎,而梦醒时分自己还是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婆罗泽上。
原来之前盛气凌人的灭魂阵紫光渐渐黯淡下来的样子,会像星的陨落。
阿烿的泪水夺眶而出,眼前模糊一片。
“……”
“……”
“……”
恍惚间,珩光捧着自己的脸颊,嘴唇一张一翕,说了不知什么,好多话。
海上又冷又静,只听得见浪涛涌动的声音。
是啊,绵绵会觉得这里好冷好孤寂。阿烿终于动了动,拿匕首在食指划出道长长伤痕,深可见骨。
“你疯什么!”珩光狠狠扯着她的手腕,声音满是掩盖不住的怒意。
“松开。”阿烿抬起湿润的眼睫看着珩光,却眼里没有他。
珩光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双眸古井无波、漠视一切,比之之前更少了生气。
她继续低着头用血在朱唇上描摹,眼泪毫无知觉地啪嗒啪嗒滴落在绵绵的眼睛上,耗费精血结印辟一处空中亭台,守此处安宁。
“阿烿,逝者已逝,天命有其缘法。”珩光温暖的声音缓缓传来,与方才暴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阿烿恍若未闻,手上血汇聚成珠展开成繁复的印记,迅疾直击珩光上神天罡,又掏出命剑刺向珩光咽喉。
这折寿耗命的打法。珩光眼神一暗,徒手握住剑芒穿过自己胸膛。
“阿烿,若杀了我能让你不再继续自苦,”上神之血沿着嘴角滴落在剑上,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条命你就收走吧。”
阿烿冷笑,利落抽出誓月,却不欲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