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讳莫如深的,想必劝降不过是给傲慢的倚强凌弱披上的遮羞布罢了。直到“青丘”两个字钻进耳朵,阿烿才如当头棒喝地惊坐起,浑身大汗淋漓。
青丘。青丘。
居然是青丘?偏巧就是青丘!
她无法克制联想,也明明确确知晓这一切的缘由。
迷魂术,昭昭当时变作狐身刚从青丘归来,闲来无事总是想着法地逗弄水泽上的其他生灵。阿烿只是在蛋壳里见过,记得个囫囵大概,第一次对着珩光使,也没想到真的成了。
珩光竟将连日来积郁的怒火一股脑倾泻在青丘一族身上,酿成了这场无妄之灾。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阿烿想哭哭不出,连带的痛恨起自己,竟然日复一日沉溺在自怜自艾之中,对他人的苦难视若罔闻,险些开始觉得生命轻贱如草芥。
这与珩光当初所作所为又有何异?青丘众人如今遭受的,与当初水泽又有何异?如果甘愿麻木,与为刽子手呈剑持刀又有何异?
一簇微弱的、普通的火焰忽而跳跃在阿烿指尖上,努力驱散五步内的阴霾,似与她心意相通。这甚至不是真火,只是凡人钻木点燃的普通温度,此刻在这个冰冷的结界中,微微温暖她。
譬如持炬入冥室,譬如当下,譬如此刻。
如果有非做不可的事情,那就至少先做点什么。
她心下恍悟。
逐渐蔓延起来的火势,甚至开始盖过头顶上的天光。画中人从泥块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温度,像稚嫩孩童一般好奇得伸出手去靠近,反被火舌舔了一口掌心。“她”哭唧唧地攥住拳头,啪嗒啪嗒地落泪,将瘦小地身子瑟缩在阿烿身后。
火光不规律地洒在阿烿精致的面庞上,玻璃珠般澄明的眼底映上明明灭灭。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想不出来。
即便,与这里稀薄的空气一起在火焰中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