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什么?有没有害怕的?我最讨厌石楠了,下次你若是再突然消失,我让牛头怪在魔宫种满这东西。”
“……”
“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哈哈怕不怕。”
“怕了。”
“哈哈哈哈不错,你幽默了不少,以后要常喝酒。”阿烿醉醺醺地大力拍打对面人的肩膀。
“星辰碎裂,很讨厌。”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在醉鬼的拍打之下依然稳稳地给自己斟上一杯,一口喝下。
“星辰碎裂?那是什么样子的?星星碎了可以粘回去吗?”
“碎裂,燃烧,成为灰烬。”
阿烿脑海中灵光闪过,问道:“这就是酆都烟火禁令的原因嘛?”
他不语。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认。
“那涯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呢?”
“……”
“快跟我说嘛,喜欢的呢?”她视线模糊,头也沉重地抬不起来,不能够直视对方,只能拍桌子表达自己的抗议。
“……”
“所以,到底,起欢什么……嘛。唔。”终是抵抗不了困意袭来,在涯涘无奈的目光之下,她枕着左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明云舒,酒香醉人。
这夜晚极静,连风声都怠懒起来,阿烿也睡得格外安稳。
涯涘抬头望月,一如这万年间的每一天,月和孑立孤影都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终日清醒的他一杯接着一杯,醉浮生已然见底。片刻安眠都不得,只有此时能略微放松。
连眼前的月都开始重影,是略微带点血色的重影。
血色……
叛乱发生之时,血色是真真切切染上了月亮。
那才是一轮血月。
在明亮月色之下,本就不多的星星也开始摇曳。
震颤着,战栗着,砰然绽放,然后碎裂成一片一片,一粒一粒,细微到几乎不可见。
目之所及,天空里纷纷扬扬飘洒起闪耀着死亡意味的焰火。
极美,极壮阔。
不!不能!
一丝阴寒窜上背心使得他清醒过来,险些溺毙在自己最憎恶的回忆里。
那轮银盘依旧安安稳稳地高悬于中天,血色虚影半点踪迹也无。
他转头瞥见那熟睡人儿,还是那个不雅观的睡姿,方才将胸中滞留的一口气缓缓吐露。
还好,还好。
他中指微弹,院落中的一株大树晃动发出簌簌的声音,立时,大树旁显现出一个全副武装的黑影,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来人双手于胸前交叉,屈腿行礼。
“本尊说过,有光的时候不想看见你。”涯涘闭眼轻揉眉心,面上恢复了冷峻无情,言语间的气势令人感到压迫。
来人无言,或许“他”早已口不能言了,云散之时清晖甚至能穿透过身体,不知道那是一副残躯,还是一缕残影而已。
“去查一下,城内若有异动,全部处置。”言毕,涯涘睁开双目,漆黑的眸子在这静谧的夜晚如同漩涡,如同黑洞,如同野兽疯狂的吞噬所有的光亮,是永远无法被光照进的。
“啊!”阿烿像是睡梦中被泼了一桶冷水,大叫着猛地坐起身,人还晕乎着没清醒。
“做噩梦了?”涯涘亦是被吓了一跳。
“没……没有吧,好像是睡觉把右手给压麻了。”她不断地揉着右手手腕和小臂,试图安抚这种怪异的酥麻,心口突突直跳有种压抑钝痛。
“……早些歇息吧,不会再来了。”涯涘低声安慰道。他的眼神飘飘忽忽地落在阿烿的手臂上,不知这话是说给谁的。
“嗯……好。”
一切回归寂静,今夜种种如同那黑影去时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蒸腾四散在这空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