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散堂,景宜与赵依泠照常坐上同一辆马车顺路回家,说说笑笑。半途,车轮一不小心磕到了一块大石头,车厢颠簸,景宜略一弯腰,瞥到了对方裙摆上的一点泥泞。
“泠姐儿,今天赏花时怎会如此的不小心,裙摆上竟粘了些泥渍,你回去可要好生打理,别把这么好看的裙子洗坏了。”赵依泠闻言赶忙低头查看,有些匆忙地将那一块置到了脚后,“是啊,许是看花时不小心踩到了泥地。”
“幸好,我可是没有。”景宜抖抖裙摆检查道,“也是奇了怪了,今日去的那赏花小廊上有黑瓦旁有白墙,花儿也只是从窗中探出一些。何况此处每天都有专人打扫的,那落叶啊,落花啊,要么落外头,要么刚一粘地便被人扫了去,怎还会有泥泞呢?”
“或……或许是我从讲堂过去时碰上的,不打紧,也就不劳……”
“我们讲堂与那回廊可是连通的?”
“……”
“泠姐儿还想着瞒我罢?”景宜依旧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
“小姐……在说什么?”
“你平时与那赫连曌和秦之琴的关系我是看在眼里的,今日你一反常态本就令我疑惑。”赵依泠的手指紧张得揉着手绢,景宜却挽住了她的手,“前几日毛笔一事的风言风语也有传到我耳中,我虽不清楚细节,却是知晓那钱家动了些手脚才将那笔得到手中。你亏了多少,必定是不服,但却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啊,得是幸亏那钱莱没有想到!”
“可……可如果你知道……”
“最后那人便是我安排的。”景宜见赵依泠惊讶慌张的表情,道,“你放心,他并不知道经过,只是被我托着说了个话。”
车内一片寂静。
两人无话许久,见着对方脸色难看,景宜知道赵依泠后悔了。
“或许一开始你只是想先与我攀上关系,”她轻轻一笑,“可是后来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把我当成好友了,我不忍看你误入歧途,便帮了你一次,可是也仅此一次了。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
“小女……谢过景宜姑娘。”事到如今,赵依泠可是要多悔有多悔,要多恨有多恨。怎会头脑一热就干出了这种蠢事?确实,要是景宜不帮自己,落下把柄遗臭万年并不是不可能。自己怎么会这样……
“吁——景府到——”前头马夫驾停了马,景宜拍了拍赵依泠的手背起身要走,见她眼中依旧流露出不安,笑道:“秘密。我一向说到做到。”
“多谢小姐!”见景宜如此,赵依泠可是死心塌地了,在车内连连作揖,被景宜扶起,两人互相道了别。
景宜刚下车,阿兰便迎了过来接过包裹,见着马车渐行渐远。
“小姐今日怎么回来得比平日晚些?”
“顺路办了些事情罢了。”两人慢慢走回府中。
景宜长舒了口气,自己赌对了。
之前的相处中她大致了解了赵依泠的性格,虽然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都是平顺礼貌,精通察言观色,可是景宜却看出她内里多是冲动莽撞缺乏思考,但好在倒是比较单纯,便也没有拒绝她与自己交往。今日就赌她还算聪明,若能知错就改,仍旧向着景家,便拉她一把。
万幸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