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不知内子为何昏迷不醒。”林谦意与李熙一起出了内室。
李熙掀起衣袍在外厅的太师椅上坐下:“林兄不必忧心,小弟该向你道喜才是。”
林谦意闻言疑惑不解:“不知何喜之有?”
李熙瞥了他一眼道:“林兄向来聪明过人,况且也不是初为人父怎么还会如此木讷,我此番道喜自然是恭贺林兄喜获麟儿,只是嫂夫人原本身子就弱,加之近来有些思虑过甚,郁结于心这才会有昏厥之症,有道是,忧虑伤肝,思虑伤脾,积想在心,所愿不得志者,致经络痞涩,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有了身孕的女子总是有些心绪不稳,你需得在一旁劝解开导,我这里先开几幅平肝润肺的方子,按时给她服下……”
李熙一边说着一边手下不停开起了药方,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林谦意,此时的林谦意脸色煞白,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却是敌不过心中一下下袭来的钝痛,喜?喜从何来,怪只怪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让她蒙受此辱,如今,还……她若知晓定然更加伤痛,他如何忍心让她再受这样的煎熬?
“若是不想要这孩儿可有方子?”
李熙正在开方子,忽闻此言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神色有些不寻常,不是常人听闻此讯后的喜悦,反而是痛心担忧之色,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若是真的,那可真是非同小可。
斟酌了一番李熙开口道:“这类的方子是有,可都是狼虎之剂,如今嫂夫人她气血两亏,若是强行用药恐怕会伤及嫂夫人性命……”
闻言林谦意急急出声:“万不可伤到她……”
李熙见状更是不解,既然他还是如此在乎他的妻子那又为何不想要这孩子,可是这是他的家事他即便是作为朋友也不好过问:“若是想不伤到嫂夫人,那便只有等到她把身子调养好再来用药,想必那时她或许能承受得住。”
多久,能在这些日子里瞒住她么?林谦意皱眉低吟:“那要不知要调养多久?”
李熙沉吟片刻道:“若是嫂夫人不再郁结于心,按我的方子调理两个月便能有成效,可是这开怀最是紧要,若是还想如今这般劳神那恐怕两个月也未必能见好。”
开怀?如今这情况叫她如何能开怀,她能为了他和孩子坚持活下来他已经是感谢上苍,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让她冒一点风险:“愚兄今日有一事相求。”
“林兄你我二人是过命之交,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便可,若说求那便是见外了。”从未见他如此为难过,事情恐怕有些棘手,李熙放下了手中的笔。
林谦意沉默半晌,心中百转千回,终是下定了决心:“今日查出内子有身孕之事还望贤弟代为隐瞒。”
李熙虽是不解,还是应了下来:“林兄放心,我的为人你也是了解的,今日我应承你便绝对不会再吐露半分与旁人。”凭他对林谦意的了解,其中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自己隐瞒嫂夫人有身孕之事,莫非,嫂夫人怀的不是林兄的骨血?想到此,他被自己的猜测惊骇住,若是涉及子嗣,那可是非同小可,可是林夫人他也是相熟的,说道她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出比她更清雅温婉皎如秋月的女子了,即便是冬雷震震、夏雨雪,这“背德”二字也不断不会与她有半点牵连。
林谦意痛苦地摇了摇头神情悲怆:“我不与你说出这各中原委只因我不想再将内子与那畜生的名字一道提及,我的荣辱又有何妨,我唯一所求只是她能安然……”
李熙闻言惊诧莫名,竟是……那会是谁,她脉象已有妊月余,林夫人一向深居简出又怎会遭此不幸,月前,历历数来,月前只有一件大事,睿亲王的生辰……
十六年后……
清辉半窗,重帘静静无人语,自是好夜却是无眠……
“苓苒,现在是几更了?”宋扶额而起,紧了紧中衣。
“小姐,你怎么就起了,还有一刻才交四更,您再略躺会,到了四更我再叫您。”说着苓苒放下手中的活计,伸手再要扶她躺下。
陆九龄略摇了摇头:“既然醒了,现在便起吧,你守了一夜也累了,换萤焰进来服侍吧。”苓苒见状知劝她不动叹了口气:“你先略躺会儿,我这便去换萤焰。”
时下虽然入春已久,但这天还未亮时分还是寒气袭人的,回到了屋里,苓苒拿了厚些的夹袄与她披上,看穿戴妥当了,便扶她在镜前坐下正要替她梳头。
“小姐,”门外轻唤,宋知是萤焰,便道“进来吧。”
推开门,萤焰端了洗漱的水进来,刚放下水便拿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九龄看着她眯着眼睛又强打精神的样子不觉笑道:“这丫头,都起来这一会了还没醒哪。”
“小姐,我也正奇怪呢,我怎么好像老是睡不够呢。”萤焰努努嘴。
苓苒见她这摸样也忍不住笑道:“你这小丫头,昨儿个又输了多少?”
萤焰闻言笑嘻嘻的走过来缠着苓苒的手“好姐姐,你怎么问都没问就知道我输了呢,保不定我昨儿个手气好赢了呢。”
九龄听着也笑了“你要是赢了钱哪还会像现在这般没精神,你呀事事都摆在脸上了,我们便是想不知道也不行埃”说着接过苓苒递来的帕子拭了手。
“小姐,我不依,你们合起来打趣我。”说着松开了苓苒只缠着她。
九龄笑着拍拍她的头转身对苓苒说:“趁天还没亮,你去歇着吧,这边有萤焰伺候着就行了。”
苓苒一面收拾一面抬头答应了个是,正要端起那盆,萤焰见了,放下九龄,跑过去帮苓苒端起铜盆。
苓苒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鬼精灵,”萤焰笑嘻嘻的说:“知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