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我。”两人便一道出了房门。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九龄笑着摇了摇头,向书桌走去,经过床边的藤椅,瞥见苓苒做的活计,停下脚步,拿起绷子,手轻轻摩挲着上面两只戏水的鸳鸯。这个苓苒丫头,早先说了这些不用她亲自动手她总是不听。
“梧桐相持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萤焰端着茶盏进来,正看见这一幕,不禁怔忡。
昏黄的烛光下,陆九龄披着水红色的袍子,芽黄色的夹衣若隐若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怕是仙子都没有这番动人心魄,萤焰看着一时有些呆愣。
九龄听见了响动,放下了绷子,向她招了招手向书桌走去,萤焰这才缓神,提步更上,轻轻将茶盏放下,又拿来坐垫铺好。
待她坐定,萤焰转身在香炉里放上几块薄荷香,一时间清爽的味道便四散开来。
九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只觉青翠芳馨,嗅之醉人,啜之赏心,这顾诸紫笋是萤焰最拿手的,放下茶盏,唇齿间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想到大哥曾戏语连她身边的丫头也都不是凡人,哪有看见过一个小丫鬟敢拂了县太爷脸面的,这种事怕也只有她身边的丫鬟才做的出来,其实她倒是有些羡慕萤焰这般爱憎分明的性子,若是她也能像她一般坦然说出她的心思爹娘是不是会另作安排?可若是说出了口恐怕也只是给爹娘徒增烦恼吧。摇了摇头,她终究不是这般率性的人。
萤焰拿来账簿摊在桌上,一边研磨一边笑眯眯的说:“小姐,你刚刚是在看苓苒姐绣的被面吗?我看小姐挺欢喜的样子,之前看你对这些都不上心还以为你不乐意这门亲事呢,现在我可放心了。”说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颓然道,“可是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府里了,我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九龄停笔,看向她:“看你平时大大咧咧的,原来也有操心的事啊,那我将你留下可好,正好替我看着屋子。”
还没说完萤焰便急着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是决计不会离开小姐的,小姐到哪我就到哪,小姐你也舍不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看着她因着急微红的小脸,安慰的轻拧她的腮,“是呀,我怎么舍得不带萤焰,要是没有萤焰我倒哪里去喝到那么好的顾诸紫笋啊,可是带走了你,蒙顶要伤心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九龄以手托颔假装思索。
萤焰听着她打趣,顿时羞恼的跺了跺脚,“小姐,你好没正经,不理你了。”
萤焰捂着羞红的脸,背过身去坐在了藤椅上,拿起绷子自顾自绣了起来。
九龄笑着又提起笔,可是却没有落下。
虽然从小就知道和苏景煊有婚约,幼时两家也常有往来,可是和他总不亲近,总觉得他不像个孩子,也不吵闹,也不和他们一处玩耍,别人说他少年老成,可是在她看来却是老气横秋,那时他尚且年幼便已经是这般模样,那如今可不知会是哪般模样了。
听闻那时候苏老爷还只是个知府,年轻时和爹便相识了,后来苏老爷中了举人入了仕,而爹却从了商但他们感情一直很好,加上苏夫人和上官夫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在娘怀九龄的时候就交换了信物相约为婚姻。
后来苏老爷升了官,苏家举家迁去了京都,开始还常常有书信来往,自从苏老爷拜为丞相两人联系便少了,九龄的及笄礼苏家也只是派人送来了名帖和贺仪并未亲自来观礼,总有那起好事的人会抓住这些事嚼舌根,无非是些她一个乡野女子不堪与丞相之子匹配的话,原本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她对这桩婚事并无好感,加之京都与临江相隔千里,她隐隐盼着哪日苏府能来人退了这门亲事,虽说这样一来定会有损她闺誉,可为了不离家这些代价她还是愿意承受的。
可是半个月前苏家突然派人上陆府提亲,来人说是苏丞相身体不愈所以希望苏景煊能尽快迎娶,迎亲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时间虽然仓促,可是陆老爷想着这也是人之常情便应下了。
虽然事情看上去是合情合理,可九龄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缘故来。
她摇了摇头,既然躲不掉便决定不去想这些,凝了心神,继续写下去。
天色渐明,萤焰轻轻打开了窗户,将屋里的烛火熄灭,又换了一盏茶上来。
九龄搁下笔揉了揉眉心,萤焰走上前来十指轻柔地帮她揉捏脖颈,劝到:“小姐,你写了好一会了,也略歇歇吧,一会就该传早膳了。”
正说着苓苒在门外唤了声小姐,九龄笑道:“传早膳的来了。”
一边脱去外袍整了整衣衫携着萤焰一起出了房门,“小弟可回来了?”她问道,“还没到,不过听说已经进了城不出一刻应该就到了。”
陆九龄点了点头,向前厅走去。进了前厅拜见了爹娘,陆夫人拉着她的手在身边坐下,刚说了一会话,便见陆清川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进门便先俯身拜见了爹娘,转眼又笑嘻嘻的坐在九龄身旁道:“听说小九儿要嫁人啦。”
陆九龄也笑了:“是啊,我都要嫁人了你还这般恁的没规矩,连声姐姐都不叫。真叫我不放心哪。”
陆清川咬着牙道“倒跟我充起大姐来了。”
伸手就要来挠她痒,她最是触痒不禁的,一边躲着一边告饶,引着他们爹娘也笑起来,就这样吵吵闹闹地用完了早膳。
早膳过后又陪着说了会话,才告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