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汪栩言在指纹锁上按下指纹,开了门。
自从那晚跟陈嘉炀分手忘带钥匙导致无家可归,为了再次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她已经将家里的锁换成了指纹锁。
进了门,开了灯,满室光亮将黑暗烫了个洞。
汪栩言侧身等傅斯年进门之后,躬身打开门口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蓝色的男士棉拖鞋,整齐地摆在他脚边。
傅斯年低头看一眼脚边的棉拖鞋,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没换。
汪栩言拿出自己惯常穿的拖鞋,将高跟鞋换下来,转眼见傅斯年站在旁边没动,“……”
她对上他的视线,大概明白过来,她指了指地上的那双男士拖鞋:“是新的。”怕他不信,她接着又补充一句:“他穿过的我扔了。”
这个他,指得自然是前男友陈嘉炀。
以前陈嘉炀偶尔会来,所以家里备了男士拖鞋,为了方便换洗,她备了两双。
哪知道拖鞋都还没换洗过,男朋友没了。
好歹是花自己的钱买来的,这双没穿过,她就没扔。
傅斯年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看她一眼,将手里的伞递给她,“我拿着伞不好换。”
汪栩言抿唇接过他手里的伞,拿到阳台去撑开晾着,之后又折回卧室,换了套轻便的家居服。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傅斯年已经换好了拖鞋,端正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浏览什么。
汪栩言平时一个人住,东西走哪放哪,怎么方便怎么来,说不上多乱,但也谈不上整齐:茶几上的水果从买回来就一直放在塑料袋里,旁边的果盘形同虚设,上次用过的水果刀还没来得及收,上面还有风干的苹果皮,喝水的杯子就放在茶几上,里面的水也不知道放了几天了,还有沙发上的抱枕,三三两两歪歪扭扭乱七糟八地躺着。
此刻,家里多了个傅斯年,她才觉得是不是该整理整理。
汪栩言走到沙发旁边,扶起一个歪倒的抱枕,这才看到抱枕下的空调遥控器。
她拿起遥控器,将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你外套湿了,先脱下来吧,免得感冒。”
一旁坐着的傅斯年也不知道在手机上看什么,神情专注,淡淡应了声后也没什么行动。
似乎没怎么将她的话放心上。
汪栩言愣了愣,一时间不禁想:这样让他上来陪自己,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关系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容易尴尬,要是不小心被蹲守的娱记拍到,又是一场娱乐风暴。
而且,看傅斯年这样子,好像有点勉强,大概是刚才一时心软觉得她可怜才不得不同意上来的吧,说不定现在已经后悔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所以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
可是人已经来了,也不能立马又下逐客令。
汪栩言无奈地撇撇嘴,决定先不管他,开始将沙发上的抱枕一一归拢扶正。
整理好之后,她又开始将塑料袋里的水果一个个拿出来,摆进果盘里。
“别收拾了,你不累吗?”傅斯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手机,语气莫名促狭:“我见过比这乱的。”
汪栩言将手里的一颗苹果放进果盘,回头觑他一眼:“……”
“傅斯瑾那里比这里乱多了。”傅斯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拍了拍一旁的沙发,“过来坐啊,穿高跟鞋站了一晚上不累吗?”
汪栩言见他脱下外套,心里这才好受些,也不收拾了,将手边的塑料袋一掖,起身过去从他手里拿过他的风衣,“我拿去给你烘干。”
等汪栩言再回来的时候,傅斯年依旧端坐在沙发上,只是没再玩手机了,而是微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在跟他隔着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下,傅斯年这才抬眸看她一眼。
“要喝水吗?”汪栩言说着又要起身。
“不用。”傅斯年忙伸手按住她膝盖,拍了拍,“你坐着吧。”
汪栩言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轻轻“哦”了一声。
他轻笑一下:“还真当我是客人啊!”
本来就是客人啊!
这话汪栩言不知道怎么接,淡淡地笑了下,问他:“要看电影吗?”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怪尴尬的。
“好啊!”傅斯年点点头。
汪栩言打开电视,开始找起了电影。
为了避免尴尬,她特地没有选男女爱情片,而是选了一部很有名的同性电影。
傅斯年看着她选定,敛了唇角,“喜欢这类型的?”
“啊?”汪栩言怔了一瞬,辩解道:“也不是,就还没看过,看一下。”
傅斯年:“……”
两个异性一起看同性恋电影,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的。
算了,好歹是部优秀的影片,看看也没什么坏处。
电影一开始就是让人震撼的美,黛青的远山,清澈的流水,天空广阔又辽远,大朵大朵的绚烂流云悠然飘荡于其间。开阔又壮丽的大自然间,地上云朵般的羊群,穿着牛仔裤和衬衫,随意地戴着宽檐帽的英俊少年。
这是一片世外桃源,它荒凉,纯净,绚烂而又神秘。
这里有无数只羊,却只有两个人,他们在寂寥的岁月里互相陪伴,支撑,取暖,屈从天性自然相爱!
然后留恋、心痛、争吵、妥协、挣扎、告别……
汪栩言看得很专注,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最后她干脆把丸子头松开,将头发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