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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我在超市里走了又走,直到在看到这包陈皮的才停下了脚步,两眼放光。
陈皮,在当时的我看来简直就是为陈一棋量身定做的零食,不但是一个姓,而且陈一棋这厮晕车,有了这个多少能缓解一点。
第二天集合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我一反常态,早早来到教室,结果没想到陈一棋来得比我更早,我走进教室的时候,他便已经坐在座位上,像平时一样绷着一张小脸。
憋了一晚上差点睡不着觉的我,看到他来了,更开心了,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掏出早早拿出的那包陈皮,甩到了他的桌面上,还插着腰,像一只斗赢了的斗鸡,一脸骄傲地对他说:“这可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礼物。”
末了,趁他和他姓名意义上的同胞兄弟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又补了一句:“我的礼物呢?没我送的好我可不要。”
结果话刚说完,便瞅见我桌面上有一包零食,而陈一棋也正好回答了我:“放你桌上了。”
我拿起那包零食,看着包装上的“鱼片”二字,瞪大了眼睛,“陈一棋,我叫徐鱼鱼,不是鱼!”
“这还是海鱼,是你实现了梦想的先辈。”陈一棋趴在桌上,笑弯了腰,手里还拿着那包陈皮。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秋游,陈一棋没有晕车,我也下定决心了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海。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事情,短短几秒间,七年前的事情便在我脑海中闪过,看着陈一棋贴心放入小推车的鱼片,我犹豫了一下,也给他拿了一包陈皮,还是熟悉的牌子,还是熟悉的包装。
可惜我们两两相望之间,神色都各自复杂,再没有了当初的单纯和天真。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如果只是懵懂时的玩伴,后面的经历那些又该怎么解释。
我努力告诉自己,世界上多的是人,一开始都怀抱憧憬,到后来却也是两两相望、唯余失望,我们也只是世俗的一员。
我不难过。
推着那满满的小推车去结账的时候,我两都同时想递过手机,在看见对方的动作时,又同时想开口解释,后来又一同沉默了一会,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两个一人扫一半吧。”
虽然这是默契得看出了争执的尽头的表现,但是这也只是我们两个当局者的小九九。作为局外人的收银员听了我们的话后,呆了一下,迷茫地给我们的手机付款码一人扫了一半,还瞟了我们两眼,猜测着我们为什么要给她增加工作量。
刚好两大袋零食,车前先放了陈一棋20寸的袖珍小行李箱,再在上面放了一袋零食,后面的陈一棋手提着一袋,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回了救助中心。
这样折腾了一趟,夜已经深了,这个海滨小镇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怎么热,晚上出门都带件外套,即使是穿着小外套的我,都感觉路上的风带着冷意。
“陈一棋。”我看着前方喊道。
“哎。”
“你冷不冷?”
“还好。”
“别装了,你肯定冷,以前教室空调开26度你都要穿外套。”
“……”
“你行李箱有外套吗?”
“……有。”
“拿出来。”
我又找了个地方停车,陈一棋把那两袋零食放在路上,在我的监视下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叠得一丝不苟,不亏是当初高三了课本、练习和试卷还叠得整整齐齐的人。
看见陈一棋听话地拿出了外套,我便不再看他,而是看向道路的外面。我停的这个位置正好,道路旁可以望见一片沙滩,正是月圆涨潮的时候,没什么人在沙滩上,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海水漫过沙滩,一阵又一阵。
穿好外套的陈一棋关好了行李箱,站起来,也顺着我目光的方向望去。
“下次不涨潮的时候我们来海边玩吧。”我听到身旁的陈一棋说,海浪拍打声中,他的声音有点模糊。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今早做过的那个梦境,仿若梦呓地回复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陈一棋低低地重复了一次,像是有些不满我模糊的回应。
“好啊。”我没再逗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月明星稀,我恍惚间感觉我在许下什么古老的承诺,而这夜晚的海风、上涨的海水和被没过的沙滩,甚至那两大袋零食和陈一棋的行李箱,都是我们的见证人,就好像只要世界上还有一片海,哪怕我们都变成了枯骨,我还要自己刨出坟里,再把陈一棋的坟也刨开,我们两副枯骨,还要遵循这个承诺。
“陈一棋,你以后埋海边吧。”
“啊?”
……
回去之前,我被陈一棋教育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