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通宵后正疲惫地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陈一棋的房门,脑海中不由得想象出他睡觉的画面,他紧闭着眼睛,薄被盖在身上,神情恬静如刚刚沉眠的小猫,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安静如婴儿,又沉眠如神祇。
我和徐瑜轮流照顾了一下小猫,又给那两个女生教学了一下,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也是教学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两个女生,活泼的那个叫夏虹,文静的那个叫卓语琴,作为内心都存有一些出游向往的我和夏虹,聊天的时候一见如故,约着这周日一起出去玩。
晚上,柳刘奇和陈一棋醒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吃过了晚饭,柳刘奇又睡下了,陈一棋则和我一起在狗窝里面逗狗。
“狗蛋是我第一次救助的狗哦。”在室外活动区里,我看着在一旁疯玩的狗蛋,洋洋得意地和陈一棋炫耀到。
“噢,多久之前?”陈一棋看向那只毛一块有一块缺的金毛,好奇地问。
“一周前吧。”我掰着手指算了算。
“那看来你也没有来很久。”
“暑假也是刚放啊,我一放假就来到我姐家,结果直接被我姐拉过来充当了免费劳动力,来当劳动力的第一天,就正好被柳刘奇带上去救一只小金毛。”
“嗯嗯,然后呢?”
“我们来到一个垃圾堆,看到一只全身烂得惨不忍睹的小狗,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还有过得那么惨的小狗。”
“这是皮肤病吗?”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皮肤病,毕竟他在垃圾堆生活,到处都是烂掉的垃圾和虫子,只不过后来检查的时候发现还有外伤……”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心里闷闷的。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陈一棋望向狗蛋,看着它身上结疤的伤口和长出的毛发,言语像是宽慰,又像思索。
“嗯嗯,虽然外伤是人造成的,但狗蛋这个傻子不长记性,那天我和柳刘奇只用了一个火腿肠就把他骗走了,把它抱上车的时候,他那条毛发斑驳的狗尾巴还一直摇。”
“现在也很好骗。”陈一棋朝狗蛋的方向丢了一个玩具球,狗蛋见了,兴奋地丢下它的伙伴向球追去,又兴奋地叼了回来,跑到我和陈一棋的面前,一脸的骄傲,不住地把球放在我们的脚边又叼起来,像是在向我们邀功求夸奖。
“真棒!”我揉了揉它的狗头,狗蛋的头部刚好是它全是最完好的地方,没有伤疤,也没有脱毛。
“所以狗蛋是你给它取的名字吗?”陈一棋看着现在还是瘦得可怜的狗蛋,好奇地问我。
“嗯嗯,当初检查的时候,我看到他一身的伤疤,可心疼了,在把它带回救助中心的时候,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土话都说贱名好养活嘛,我希望它未来的生活都可以一直开心快乐。”说话间,狗蛋两只前爪搭在我的身上,小狗眼水汪汪地看向我,我又揉了揉它的头。
“也许它听懂我们的说话了。”一旁的陈一棋开起了玩笑。
“怎么可能,估计只能听懂自己的名字。”我又揉了揉狗蛋的脑袋,它用它那湿润的狗鼻子蹭了蹭我,似乎在向我撒娇,夜幕将至,救助中心亮起了灯,灯的白光映在了它的眼里,在它那黑琉璃般的眼里,我看见了我自己的脸。
狗蛋不会说话,它可能也听不懂话,但是它可能会记得,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里,有两个人给了它一根火腿肠,然后将它带到了一个有很多伙伴的地方,这里没有垃圾的味道,也没有伤害它的人,在这里,它再也没有饿过肚子,喝过脏水,它的皮肤不再疼痛和瘙痒,它的生活也不再孤单一狗,救它的两个人类,还有一群狗伙伴,都将在它的新居住地里陪伴它。
这样想着,我第一次抱了一下狗蛋。
以前狗蛋也不是没和我亲近过,只是我没想这样接受它。
斑斓的伤疤和涂抹的药水,还有没驱虫、洗澡前脏兮兮的皮毛,这些狗蛋现在全都没有了。救助中心的狗比进来前要干净很多,但到底是比不上那些精心照顾的宠物狗,一碗水端平,抱了一只就要抱全部的狗子,以前我总以为这个而顾忌,可现在却不想顾忌了,我听着耳边狗蛋的喘气声,手上触碰到它温暖的皮毛,仿佛可以感受到他□□中血液的流动和肌肉的颤动。
我从未比这一刻更深刻地意识到,狗蛋和我一样,都拥有着生命,廉价又宝贵的,脆弱又顽强的——
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