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二十一年,江南乔府。
初春的天还有些凉,乔疏桐身着浅绿色衣裙坐在院中,细细品尝着手中的上好龙井茶。
“小姐、小姐!”
乔疏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向提着裙摆跑过来的少女。
“鹊儿,何事令你如此焦急?”乔疏桐好似根本感受不到鹊儿的焦急,只是看着她。
鹊儿在乔疏桐面前两步远处站定,喘着粗气,“夫人叫我来通知您,老爷、老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饶是一直淡定的乔疏桐也是身子一顿,“父亲回来了?可当真?”
倒也不是她不相信鹊儿的话,实在是她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距离上次归家好像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
鹊儿生怕乔疏桐不信,“千真万确!鹊儿亲眼看到老爷从马车上下来的,哎呀小姐,您快过去吧。”
“好。”乔疏桐脸上带着轻轻的笑意,跟着鹊儿朝着门厅的方向走去。
她的院落距离门厅有些距离,等乔疏桐走过去的时候整个厅堂当中已经有了人们的说话声。
“父亲、母亲。”乔疏桐朝着前方的两人微微俯身行了礼。
原本背对着这边的两人听到声音纷纷回过身来,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脸上同样露出欣喜,“桐儿?”
这人便是乔疏桐的父亲,官从三品的擎武大将军乔邬。
乔家原本是京城的一大世家,但可惜乔疏桐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并不适应京城的环境。
为了给乔疏桐养身子,乔邬带着乔家上下搬到了江南这种环境温和的地方,请了几名名医专门给乔疏桐调理身子。
现如今过了十几年,乔疏桐的身子不似从前那般娇弱,但也没有像平常人一样健朗。
乔邬和乔疏桐的母亲林幼竹拉着乔疏桐坐下。
“桐儿,现在身子怎么样?”乔邬关心道。
乔疏桐温柔的笑着,“多谢父亲关心,女儿身子经过调养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
林幼竹握着乔疏桐的手,“桐儿,现如今陛下有意让我乔家回到京城,但为娘担心你的身子。”
乔疏桐淡淡的摇了摇头,“母亲放心,女儿经过十七年的调养,现如今已经无碍。”
林幼竹也是知道乔疏桐的身体状况的,但脸上还带着担心。
乔邬握着妻子的手,“要不再叫医师来诊断一番,看看如何。”
林幼竹点点头,应下。
没过多久,医师便背着药箱到来。
乔疏桐伸出手,任由医师为自己把脉。
这套流程她已经很是熟悉了,这些年来把过的脉的次数她早已经记不清。
过了一会儿,医师朝着乔家夫妇点了点头,“将军、夫人,小姐的身子无碍,只要继续服用药方,去京城也是无碍的。”
乔邬挥了挥手,示意医师下去。
“桐儿,这几日便好好准备一番,择日我们便启程前往京城,等到了京城之后切记要小心行事,京城不比江南,到处都是勾心斗角。”林幼竹担忧地告诫女儿。
早年乔疏桐还未记事时便来了江南养身子,平日里更是足不出户,鲜少有接触外界的时候,自然没见识过各个大户人家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的场面。
要不是当今圣上有让乔家回京的想法,想必他们一家会在这江南之地待上一辈子。
乔疏桐安抚地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母亲放心,女儿也不是孩童了,自然明白这些。”
乔疏桐虽然平日里很少接触外界,但不代表她真的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总有办法通过各种渠道来了解这世上的事物。
乔疏桐一直不觉得自己真的是什么善良可人的大小姐,相反,她倒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观赏者。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然到了黄昏,乔疏桐每晚都有泡药浴的习惯,这对调理她的身子有着很好的作用。
乔疏桐把自己浸没在水中,只留下上半张脸露在水外保持呼吸。
刚才商议的是半月后出发前往京城,而这半个月的时间要用来好好清点一下府中的事务。
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有机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一想到这里,乔疏桐竟还感到些许伤感。
到底是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多少也留下了感情,乔邬便决定将这处宅子留下,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回来。
泡了一会儿之后乔疏桐便从浴桶当中出来,穿好衣物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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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乔疏桐带着管家清点着家中的财物,比较宝贵的就带走,剩下的能典当的便典当,不能典当的就留了下来,一时间,家中便空旷了不少。
乔疏桐看着家中的财物一件件搬上了马车,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张伯,以后宅子里面的事务就靠你和各位伙计了。”乔疏桐看着面前头发中夹杂了些许花白的老人。
乔疏桐递给张伯一个钱袋子,“这些就当做这些年来张伯对我们一家子的关照。”
张伯连连推拒,已经带上深深浅浅皱纹的脸上满是惶恐,“使不得啊小姐,照顾乔家这份差事本就要比其他差事好得多了,就算没有这份钱财,老奴也自当好好守着这乔家的宅院。”
张伯的为人乔疏桐很是信任,面前的老人是看着她长大的,乔疏桐也将其当做了家人。
“张伯,拿着吧。”
在乔疏桐的再三“强迫”下,张伯只好收下了,张伯眼神当中带着对乔疏桐的感激和对小辈即将远去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