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周末见一面。
高中是在梧析上的,常清秋的社交圈窄,性格慢热且有些社恐,因为某些原因不太乐意交际,唐诗是为数不多玩得熟且时间长的,那时候两人去哪都一起。后来常清秋离开梧析,两人的联系也没有断过。
站在飘窗前,今日天气巨晴,无风。
适合睡觉。
万事具备,只差睡意,常清秋酝酿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低至没有的睡意……
手机响了。
她烦躁地抓着头发,一看来电人,一股气硬生生被她憋住。
“姑娘,最近睡眠怎么样?”
她又气又好笑:“您就别搞这一套了,什么事要我出马?”
导师谢居正是心理研究院的教授,被特别邀请到淮渝大学授课。两人既是师生又是朋友,除了正式场合会很严肃,平日谢居正也很热衷于这种“同辈”式的玩笑话。
而常清秋的情况,谢居正更是清楚。
“嘿你这小姑娘,我可是真心关心你的啊。”谢居正笑骂她一句小白眼狼,而后作势咳了一声,摆正语气道:“有个小忙要请你帮。”
他这么一提,常清秋才知道城郊那块区域有家赛车俱乐部。这个忙也就是定时为赛车手们进行心理疏导。
她之前也经常进行这样的工作,想到不是什么难事,对方又是恩师的朋友,还有工资拿,她也就应下了。
“哎呦好孩子,没妄费为师最疼你了。”
常清秋弯了眼眸,故作生气道:“是挺‘疼’,什么活儿都砸我身上了。”
“你那生活过得比我这老头还枯燥,秋啊,你可长点心吧。”
赛车这种刺激型竞技类项目,对常清秋来说或许有益,出于这种想法,也实在是没辙了,谢居正说什么都要让常清秋尝试。
常清秋也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黑暗像饿兽一般贪婪地吞噬这一方空间,常清秋默然取下左耳上戴着的助听器,周遭更是寂静得可怕,那双浅色的瞳仁里也被黑色浸染,没有半点光影流转。
时间正好是周五,与唐诗相约的时间起了冲突,常清秋便在微信上和她道歉。
唐诗很快回复:[屁大点事,我也正想和你说呢。]
唐诗:【我那天有个采访要跟,咱俩约晚饭好了。】
常清秋如释重负,发过去个满是爱心又搞笑又土气的表情包。
一连好几天的艳阳天,偏偏在周五这天下起了雨。
常清秋从城东赶到城西,被雨淋湿半边肩膀,浅色的宽松牛仔裤也染成渐变色。
负责人亲自接待她,对方姓王,叫王鹰。四十多岁,个子有些许矮小,话尤其多,一直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车队。
走廊上有俱乐部的很多信息,还有不少成员获奖照片,王鹰领着她进入休息室,里边聚了三五人,应该是刚结束训练,洗了澡,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王鹰一一向她介绍,最后对几人道:“这位是咱们新来的心理咨询师。”
常清秋简单介绍自己,接着笑道:“叫小常有点奇怪,你们叫我常医生或者像我朋友一样叫我小秋就行。”
“小秋医生看起来好年轻,还在读书?”
墙上的其中一张照片就是说话人的个人获奖照,因此常清秋对他有些印象。
“是的,研三。”
“真了不起,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就只能开开车了。”
这次说话的人叫盛元,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是车队里的新人。
“没有的事,你们很厉害。”常清秋笑道:“想晚点经受社会的毒打,所以就赖在学校里了。”
几番客套,几人的相处很是融治。
王鹰说:“去赛场上着看吧,正好有几个队员在训练。”
烟雨朦胧,却切不断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隔着雨帘,常清秋只能远远着到几个虚影在雨中疾速飞梭。
王鹰背手观察了片刻,问身边的人道:“还剩几圈?”
“三圈。”
“就他傲。”王鹰脸上没有半点怒意和责备的意味,对常清秋道:“最后一辆,可得看仔细了。”
两句话的功夫,场上的赛车接连从看台前飞速掠过。
因为王鹰的话,常清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最后一辆,车身是精明的银白色,黑色喷漆写着两个字母“S”,像是飞速行驶的途中随手泼洒而成。
“还剩两圈。”
那辆车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其他车的后面,距离却和前车相差无几。
“一圈半。”
常清秋正想看看其他赛车手的表现,就见那条“尾巴”倏地提速,前车毫无防备被甩到身后。
中间段的车手注意到后方的情况,开始变道,“尾巴”从容不迫地应变——车速提得更快,紧挨着旁边车身疾驰擦过,险些就要撞上。
似乎能看到摩擦出的火花,车胎因为速度的快速转变与地面奏出的摩擦声清晰于耳,离终点还剩一个弯道,“尾巴”毫无悬念地超越最前面一辆,而后速度还有降下的趋势,越过终点线后,“尾巴”一个飘移,车头面向后面的车,很是挑衅。
常清秋险些忘记呼吸。
这个举动毫无征兆,后面一辆猛地刹车,一阵刺耳的急刹声后,里面的车手开门下车,冲“尾巴”的前车胎上踹了一脚。
常清秋还在震惊的余韵中,王鹰笑眯眯领着她往前:“来来来,认识一下。”
“尾巴”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条笔直修长的腿率先出镜,紧接着是整个人的全景,约莫有一米九,肩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