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几分。
“你杀了我啊,何乐而不为。”他沙哑的喉咙里零零碎碎平凑成几个字,眼里尽是鄙夷。
裴之砚怒火攻心,可良久,他平复了情绪,松开手。
不能杀他,至少他是世上为数不多能证明迟岫活过的人,至少……文昌聿的记忆里有另一个不为他所知的迟岫。
他不接受迟岫悄无声息的离开,哪怕拼凑,也要凑出一个缘由。
可不杀他,裴之砚难解心头之恨。
他挑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上下瞧了一眼文昌聿消瘦的身板。
用尽全力挥棒,击打在文昌聿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裴之砚森然望着他,待他吐完,接连打在他的腿上。
木刺倒钩在他的皮肉,带出血水。
如果真的可以,裴之砚巴不得碎了眼前人的每一寸筋骨。
从崇正书院时起,裴之砚就嫉妒他,因为他高风亮节,因为他的家族是清流世家,因为他身来就能得到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见文昌聿气息奄奄,几欲昏迷,才扔掉手中棍子。
如果迟岫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会为了他求饶吧。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从前会为公孙胜求情,今天就一定会为文昌聿求情。
她心疼每一个和他作对的人,唯独对他这么残忍。
“我会让你好好活着,迟岫这个贱人去了阴曹地府,那你自然不能如愿下去陪她。无人祭奠,无人吊唁,她去哪里,都只能是孤魂野鬼。”
语毕,裴之砚拂袖,离开这令他深感晦气的地方。
徒留文昌聿一人。
他挨了打,疼痛还没有散去,四肢肌肉痉挛,昏迷前,他回想起与迟岫初见的那一天。
天朗气清,书院下学早,文昌聿去永芳街挑选毛笔。
一个小贼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他身上的荷包时,身边另一个陌生学子出手制止。
那个小贼是后来的迟岫,而那个制止迟岫的陌生学子,就是裴之砚。
造化弄人,那一年的裴之砚,口诵国家大义,一身凛然正气。
也不知那份爽朗和真挚是被时光磨灭的少年意气,还是他自己凉薄崎岖内心早已准备好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