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苔上,地面又湿又滑,连带着那脚踝上的铁链都潮湿异常,周围很暗,但两边的火把刚好能让他看清这些人的面孔,原来还没到找师父师妹的时候,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他眼睛直勾勾得看着领头的那人,没有因为此刻他被捆着而改变分毫。那个人被他这个眼神盯得浑身不适,于是沉不住气道:“罪仙展念,念在你与菡萏金仙的师兄妹多年的份上,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命你说出实情。”
展念见他这样没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嘶哑,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愈发显得怪异。
“你笑什么。”
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舌干得发黏,扯着沙哑粗糙的嗓音说道:“真滑稽。”
对方被他这一句憋的面容发红,正要将火发到他身上,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嚯,熟人,那天那个胆小如鼠的证人。
白乐水身后还跟着几人,其他人在他进来时毕恭毕敬地迎他。
他对着那面露怒气的人说我来吧,那人就明事理一般退到后面去,展念看这一系列动作更觉得好笑,小人得势莫不过如此。
“展念,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呵,实话。”他顿了顿,一改戏谑的模样,认真地说:“实话就是白乐水撒谎。”见他这么说白乐水面不改色,但他伸手去扯那铁链,铁链一动,展念痛得□□出声,那铁链不是普通的铁链,每动一下,他的丹田便像有铁石在里面横冲直撞。
见状白乐水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地说:“这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吸走你的灵气,吸得越多,就绑得越紧,等你手掌的这根铁链拉都拉不动的时候,你可就没救了。”
终于等丹田稍微平复后,展念带着喘息,感觉想说什么样子,白乐水将耳朵凑近,展念汇聚力气说道:“呸。”
这场见面过后展念身上又添了许多心伤,他听见门外看守的人说他是块硬骨头,难啃得很,自他醒来后总有不同的人过来,都说是要听实话,可当他说了实话他们却没一个人相信。那根铁链总是让他觉得冷,他脑中设想了几百种逃脱的办法,但都因为这铁链而失效。
展念不知道的是,这铁链世上就这一根,原是某一仙门的藏品,据说是灵韵仙尊所造,后仙尊飞升,便将这铁链留在了人世,这铁链身世真假不知,但这物件是白乐水去请来的,专门请来用在展念的身上。
时间一久那些人的耐心好像被逐渐耗光,终于有一天夜晚,有人不再是让他说实话,而是直接问他:那本鬼修秘籍在哪!
这一下展念终于将整件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原来从头至尾不过是欲念作祟,只是展念颇觉得荒唐,修仙之人竟然也会被欲念操控,荒唐,真荒唐。
再后来的事便是他被带上阴澹峰,原因是过去一直在虐待操控菡萏金仙,展念此时连反驳的话也不说了,只是觉得这情境既好笑又悲哀,他被雷劈晕了过去,醒来看见的便是自己的师妹,过去那事件的中心。
他挑挑拣拣,说了个事情的大概,略去那些痛苦的,难过的,愤恨的过往。
然而周萏还是听得痛苦、难过、愤恨,她恨那些人,同时也恨自己,往事终于渗透了她,就像被泡在盐水里,咸涩到了心里。
“周萏,这不是你的错。”
“你唯一的错便是没有同我们商量便擅自点魂召魄,虽然师父不说,但是师父伤心了很久,师父很想你。”
这一刻周萏才真真正正像个小师妹一样抱着自己的师兄发泄般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好像要把师父、师姐、师兄的分量一起哭够,展念肩膀的衣衫很快被泪水浸湿,最终她在展念的怀里睡着了。
“我还是个伤患呢。”展念吐槽了一句,但声音轻得连鸟儿都惊不走。
这是这两人不多的温情时刻,丝路看惯了两个人总是冤家一样的相处,第一次看到他们还能这般相处,于是脚没有踏进屋内就退了出来。
这一夜周萏梦里出现了很多人,他梦见过去在仙院休息的同僚,梦见偶尔来不周拜访的仙师,梦见对她冷嘲热讽的人,梦见对着她排位祭拜的人们,梦见过去救下的感谢她的人,梦的最后她梦见师父指着那圆短的凤凰喙说要罚她,师兄师姐为她求情说罚太重了,展念在一旁幸灾乐祸,说要多罚周萏一点,不然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