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轻闪,在少女叫出这个称呼之后屋内静了半晌。随后响起一道轻笑的女声。
“你是如何确定是本宫的?”
“能将此处的暗卫不动声色的调走,且还能让松雪这般信任之人,除了殿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苏予初声音不卑不亢,像是对李莞的突然到访并不惊讶。
“倒是聪慧。上前来让我看看你。”
公主尊颜,旁人本不该随意探视,可不知为何,待苏予初走上前后,竟选择轻抬起头,与这早该面见的尊贵妇人对视起来。
月色朦胧,灯光昏黄,四目相对下,二人竟都神色微变。
苏予初则是惊讶母子间相似的容貌。而李莞却是眸色微怔,看向少女的面色颇为复杂。片刻后才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温声开口。
“倒是好颜色,难怪叫我儿这样上心。”
“民女虽有幸得世子垂怜,但却深知自己身份如何,是以请殿下放心,民女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有些模样,在旁人面前装一下就算了,放在这个在宫闱中沉浮几十年仍地位不改的长公主面前,苏予初并未想过隐瞒,只是出自真心说出这样一番话。
本以为会让李莞满意,却不想她竟反问起来。
“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那你可知,渊儿是如何向我和他父亲介绍你的?”
“……民女不知。”
方才自若的语气此刻却有些踌躇,对于妇人接下来的话不知她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他说你温婉良善,知书达礼,日后定能做侯府的当家主母。可你随他归京这些时日,却未曾入府一次,独自住在这偏巷之中,你说,你这究竟是不敢?还是另有图谋?!”
久居上位之人并非都如李贺那般暴躁易怒,更多的则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李莞便是如此,她说的明明是质问之话,可苏予初除了被话的内容惊了一瞬外,却未从她语气中探查到任何不满,因而兀自低头思索半晌才开口回答。
“民女知晓有些事情瞒不过殿下慧眼,因而装病让世子心软,从而好让民女住在府外方便行事。”
见她说完后上首之人并无太大反应,苏予初便决定再赌一次。
“我在京都有一至亲,因被当今圣上不喜,十余年来杳无音讯。我住在府外也是为了找寻此人。不知,殿下可知这样的人该去何处寻?”
“既是这么多年都无音讯,你如何得知她是否仍在人世?且我并未说要阻碍你与渊儿之事,如若当上侯府主母,何人你寻不得?”
“小女谢过殿下大恩,只是至亲尸骨一日不见,我便会寻她一日。至于不进侯府,想来殿下也不想平白将全家陷于险境之中吧!”
二人的博弈到此为止,苏予初面上仍然镇定自若,可身上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这番话,一是想赌李莞不会过多为难;第二便是试探她是否会看穿自己是何身份。
屋中寂静半晌,在她呼吸都有几分凝滞之时,李莞终于再度出声。
“世间之事繁杂万分,有时即便是身居高位也很难独善其身,有些事我帮不了你。”
这个答案已经在苏予初意料之中,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好的结果,可还没等她谢过,这道刻意放柔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说出的话,在她心中流淌良久。
“可你身旁却不乏有怀着赤城之心的人,如若一味欺瞒,最终可能会走向难以回寰之地。”
妇人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而槐夏进门后看着她仍愣在原地的身影,一时欲言又止。好在这时松雪归来,她才像找到主心骨一般。
“姑娘她……”
“你先下去吧。”
槐夏知晓自己留在此处也帮不上什么忙,因而便先下去准备晚饭,而松雪则是将仍处于思索中的苏予初带至座椅处,躬身立在一旁,等着少女朝自己问话。
“你说长公主李莞此人最会审时度势,可她竟然说让我将此事告知陆祁渊,我倒是有些拿不准她究竟是何意了。”
她身旁怀着赤城之心之人,说的不就是现今仍被蒙在鼓里的陆祁渊吗?
可少女却不信李莞没能听出自己的是何意,她明明自己拒绝帮她,却又不介意让自己儿子参与这些事中,苏予初一时没找到她这么做的意义。
“殿下虽面上不苟言笑,实则是心地纯善之人,不然今日我就算是背叛前主,也定不会放任您一人前去。至于她为何如此,我如今也不得而知。可唯一能确定的是,殿下既然让您将此事告诉世子,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怪您。”
不会怪我?
可随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苏予初便知自己恐怕不会如李莞所愿了。
“你说,如若我就这样同他一拍两散,日后成事之时,他会不会少怪我一点?”
说完竟是自己无奈的笑了出来,连忙看向它处,未叫松雪看出自己眼底的哀戚神色。
“主子…”
“不早了,先休息吧,明日恐怕还有麻烦要等着我们。”
见苏予初不愿接着方才的话说,松雪只得作罢。今日她感受到长公主到来后,便想让两位主子交谈一场,看看事情是否还有别的转机。
如今看来,还是只得走到那一步。
这一夜苏予初几近彻夜未眠,天光见亮之时小憩片刻后,便被叫起用了早膳,随后便让松雪准备,再探慈顺寺。
昨夜她想了良久,最终还是并未如长公主所言将真相告知陆祁渊,而是想先靠自己寻到姑母下落再做打算。因而几人又来到昨日打探过的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