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该起了,今日要去景华寺上香,可不能误了时辰啊。”
叶怀夕睁开眼便看见一个约莫十六岁,穿着一身丁香色梭步褙子,眉目清秀的女孩正轻轻挑起帷幔。
绷着心神的她冷不丁被人吓到,腾地一下往后缩去,撞到床角的立柱上。
她没有去揉头上鼓起的包,蹙眉看向周围,被眼前古色古香的装饰惊住。
眼前是一扇楠木雕花屏风,侧面摆放着一面满是古玩、玉器的紫檀木博古架。
中间立着一张黑漆描金圆桌上架着一鼎铜蜡金银兽面蚊香炉,袅袅轻烟正在摇曳。
“嘶,你?”叶怀夕下意识要问些什么。
但想起先前遇到一个接一个的诡异事件,谨慎地没有开口。
“小姐,奴婢是冬青啊,您可别吓奴婢。”
小姑娘害怕叶怀夕撞坏了脑袋,急的两眼通红。
差点就要跪下,叶怀夕急忙虚拦才没有让冬青磕在地上。
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听见动静,赶忙碎步进来。
叶怀夕盯着冬青没看出什么做戏的成分,又转向刚刚赶进来的女孩问道,“冬青、那你是半夏?”
明明是一般大的年纪,半夏好像稳重许多。
她曾经也撞到过头,有时候的确会出现短暂的恍惚。
见叶怀夕没有什么大碍,仅慌乱了一瞬就沉静答道,
“是,小姐,奴婢半夏,十岁那年由小姐赐的名。”
说完上前半步仔细看了看她头上的包,接过冬青匆忙递过来的药膏,替她轻揉起来。
一时无话,叶怀夕思忖刚刚听到的信息,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景华寺?”
冬青见叶怀夕没有生气,半吁了口气。
抢先答道“小姐,今天是夫人和您要去景华寺为老爷祈福的日子,森伯早早便在门外套马候着了。
奴婢见溪隽院也有了动静,这才来扰了小姐您。”
叶怀夕没有作声,颇有些不习惯被人服侍,僵着身子任凭两个女孩有条不紊地为叶怀夕梳洗上妆。
坐在稽凳上,她抬眼一看,镜中还是自己的那张脸。
只不过白皙了十倍不止,而且小了个十年左右的光景。
现代的自己肤色是蜡黄的,好友还曾建议自己去查个黄疸。
虽然五官精致,但皮肤远没有这么细腻。
只觉眼前的人太过惊艳,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朱唇轻启似春色将要乍现,柳黛轻蹙就教人心尖都要紧张战栗一番。
美的如同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不愧是大家里娇养的出来的小姐,她在心里咂舌。
手上被撕咬的痕迹已经不在,玉肌光滑没有半点疤痕,但被咬但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叶怀夕没有看见,就在她移开手的一刹那,一排月牙齿印细微闪烁了下。
等到梳妆完毕,叶怀夕已经镇定下来。
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原主,可她是怎么死的?
见冬青半夏二人的样子,不像是原主在不久前经历过重大变故。
为什么她会消散,而我可以重活一次?她、会去代替自己活下去吗?
想到这里,她小幅度地摇头。
在穿过来的最后一瞬自己曾有意识去看向双手,发现并没有风化的迹象。
不要相信谁?又是要杀了谁?
叶怀夕暂时理不出什么思绪,对已经给自己梳妆完毕,侍立在旁的半夏说道“麻烦、劳烦取一方面纱给我”。
上了马车后,叶怀夕没有探出头多看,一路上想象着大家闺秀的姿态坐得端正。
半夏递过来一杯茶,轻声问道,“小姐有什么心事?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叶怀夕看了眼手中紧攥的帕子,原来是这里露了怯,她不动声色地将绢帕的褶皱抹开。
抬手接过茶盏,“夜里睡得不踏实,头有些痛。”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又问了问时辰。
“小姐,估摸再有半个时辰就到辰正了。”冬青回道。
冬青怕叶怀夕坐的无聊,也加了一句“还有三刻钟就能到景华寺了。”
叶怀夕将时间记在了心里,在没有手表和时钟的古代,这非常重要。
离遇见那个人,还剩下两个小时,叶怀夕闭上眼睛。
嗒嗒、嗒嗒。
踢踏声渐息,马车渐停。
景兴山,到了。
辅一下车,就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顾盼生姿,灵秀非凡。
女子作妇人打扮,乌发盘成发单刀髻,发间插着一支并蒂海棠琉璃尧珠簪。
一身柔绢白玉兰曳地长裙,外披撒花烟罗衫。
这应该是叶怀夕的母亲,陆忻荷。
陆忻荷见女儿来到跟前,柔声道“夕儿,如今朝廷局势动荡。你爹爹身为右相,近来和左相一派几番博弈,已经连着几晚未曾好眠。
咱们今日暂且在寺中住下,待明日求得静心符,再启程回府吧?”
叶怀夕稍愣一会,面对冬青、半夏,自己还能端着小姐的架子不被怀疑。
但面对陆忻荷,作为原主最亲近的人之一,对她的变化只会更加敏感。
她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态度,用眼风飞快扫到周围亲眷相处的模样。
将身体从善如流依偎在妇人的臂弯。“都听娘的。”
景华寺建于景兴山半腰处,马车不得入林。
前往景华寺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