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布衣黔首都需要步行进寺。
抬步已来到了寺前,庙宇灰砖红瓦,朱门两旁百年古树环抱蜿蜒向上。
景华寺常年香火不绝,香客来来往往,哪怕摩肩擦踵也不会过于嘈杂。
她们一行人跨步迈入寺内,不多时走过来一个小沙弥。
一身青布粗衫,内里是白色衬底,左手持着一串佛珠,躬身敬道。
“阿弥陀佛,叶夫人、叶小姐,房舍已经备好,请随小僧到寮房休息。”
在小沙弥的接引下,她们来到了一处单独的院落。
“叶施主,还是原先的住处,已提前用草药熏过,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派人来找小僧。”
“有劳。”陆忻荷回地十分和善。
叶怀夕暗地里瞥了眼陆忻荷的大丫鬟叙香,见她侍立在一边并没有先行回话的意思。
想来这位叶夫人不仅性子温软,还是个虔诚信佛的人,哪怕面对小僧也会亲自应答。
叶怀夕知道原主对吃食上很是挑剔,到了房舍,她用这个做借口支走了陆忻荷去厨房打点。
马车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从寺门走到寮房大概需要两刻钟。
她想起那张仓皇又疲惫的脸和那声声泣血的警示,心中越发坚定,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不容错失的吩咐冬青半夏二人“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夫人那里若是有事便说我闲不住,出去走走。”
半夏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只提醒了句“小姐可要青松、青柏同行?”
半夏说的应该是跟着马车一路跟来的仆从,不管马的脚程快慢,都跟在马车外一丈远的地方,看来是个练家子。
叶怀夕心念一转,“先不用,半个时辰后让他们去后山寻我。”
跟着小沙弥前往房舍的时候,叶怀夕留意了周围地形。
从这里往侧边的青石砖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那个被红布绳圈住的殿宇。
听说由于建成时间久远,许多柱子和梁之间的榫卯已经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寺内提前告知了香客,要等到修缮完后再对外开放。
叶怀夕还猜想这里离后山比较近,也许是怕被林子里野物冲撞,来往的人要少很多。
观察片刻后,她轻松避开一两名僧人,从角落进了殿宇。
双手合十低声道了声“得罪”躲在门边一个长形佛台后面。
原主是个待不住的性子,当初觉得在房间无聊,顺着青石砖走着走着就来了这边。
叶怀夕忐忑地将可能散落在外的裙摆拢了拢,思索着那个人为何会在重伤后选择来景华寺。
按理说他更应该去找个知底细的大夫,而不是来一个求神拜佛的寺庙,除非这里藏着什么他不得不见的人?
要知道这边看守的僧人并不多,就是嚷起来也叫不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帮手。
叶怀夕之所以选择藏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到某张隐秘的底牌,也许能够在未来制约那个人,让其对宋云斐多几分顾忌。
想到宋云斐,叶怀夕神色又黯了些。
叶怀夕藏的地方十分巧妙,这也是她敢安心躲在这里的原因。
自己刚进入殿宇就有意找一个合适的空间。
这里正好可以通过堆叠着贡品的缝隙隐约看到外面发生的情况,但又不会暴露自己。
来了!
随着低沉的粗喘声传来,她心神紧绷,但很快试着安抚自己,尽量让心跳的再慢点,把呼吸放的更加轻缓。
外面听起来脚步杂乱,不像是内功高深的步子,看来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受了重伤。
感知也许不会那么灵敏,调整好心态的叶怀夕向外探去。
这就是楚觅清!!
那个高居庙堂,让人怒不敢言,所有人避讳不及的阎君!
就连最难管控流言的民间,都没有传出其能止小儿夜啼的只言片语。
可想而知此人的可怕。
可如今那个半垂着一只胳膊抵靠在门边,压抑着咳嗽。
衣襟上满是血迹,看起来单薄孱弱的少年又是谁?
楚觅清衣衫满上是密密麻麻的口子,是被刀剑砍伤和枝梢剐蹭的。
发冠以不知散落在哪了,只剩下根锦带堪堪系着。
楚觅清正滑坐在没有光亮的地方,叶怀夕看不清他的脸,也无意看清。
她盯着楚觅清地上吐出的血迹皱眉,血里有毒。
眼前的人才十五六岁,上辈子是原主带着仆从救下的他。
今天如果自己不出面,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应该不会,手札上曾提过楚觅清的武功深不可测,心思难辨。
就算追杀的人找来,他也应该还留有后手。
自己只需要等着变故发生就行了,最重要的是看清楚觅清背后究竟是谁!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长期浸染在生命宝贵,救死扶伤的社会氛围中成长的人。
尽管她的脸上神色未变,但内里心跳如鼓。
而这时楚觅清也再难支撑,喷出一口乌血晕倒在地。
天人交战中,叶怀夕突然瞥见了佛台上的雕像,那锐利的眼神,刺得她灵台清明。
那是除盖障菩萨,右手结无畏印,左手持莲华。
也叫离恼金刚,是大慈大悲圣尊。
就算按住恻隐之心不提,但在经历了这么多后。
她对神灵越发心怀敬畏,拔苦除障菩萨面前,谈何见死不救?
况且叶怀夕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