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感受到泪珠在她的手上砸开时,她抽出了手。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
当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人时,坂田辉夜揪住了胸口的衣服,瞬间红了眼眶。
除了第一声抑制不住地大喘气,她都压抑着抽噎着。
太荒谬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的身体会出现问题?
这也是她所背负的诅咒吗?
生下来就面临死亡……
这是多么残忍。
不顾医生的建议,坂田辉夜当天就申请离院了。
坂田银时没说什么,办理好手续后带她回了家,就像是平常一样,他为她做了一顿清淡的晚饭。
她没有吃,起身就要回房间,被他一把拉住。
“辉夜,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痛苦,但我求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她想挣脱他的手,却怎么样挣脱不掉。转身想要瞪视他,却被他的模样震住。
太可怜了,就像是一条刚从下水道里打捞起来的被抛弃的狗。
“怎样怪我都没问题,倒不如说我更希望你能够骂我,打我,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我求你,不要责怪自己好不好?”
他抽噎了一下。
“我只有你了,我只想你好好的。”
他说:
“你喜欢孩子,以后你想要几个,我们就会有几个。”
“我们慢慢来,把身体调养好,你也健康,孩子也会健康,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把眼下的生活过好,好不好?”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低下头,沉默蔓延,最后还是被她强力地掰开了手。
他听见她说——
“你不应该不告诉我。”
沉默,是今晚的万事屋。
两人第一次分房睡,准确来说,是一人在卧室,一人在客厅。
听着客厅里沉闷压抑的声音,坂田辉夜攥紧了胸前的衣襟。
她说——
“橘子,你是正确的。”
坂田辉夜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似乎是有着上帝视角,能够看见她自己的模样。
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寡言少语,对所有人端出吉田松阳的同款微笑,却在对待高杉晋助的时候格外灵动,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对于她是特别的那一个。
她看见了自己从树上扑进高杉晋助怀里的身影,看见后来的自己在深夜为鬼兵队部署时被灯光投射在帐上的影子,看见自己在花街被反算计的无助,看见自己接受江婉记忆时的痛苦,看见自己一个人走在雪地里时的绝望……
然后啊,她看见自己在厨房做饭的背影,看见自己织衣服的侧颜……
她注视了她的所有喜怒哀乐,以另一个人的角度参与了自己的一生。
这太残忍了。
这不是什么上帝视角,只是一个一直注视着她的人的故事。
糟透了。
尽管她没有所谓的一周目的记忆,但她确信自己想要的不会是这样的未来。
她醒了,抹掉眼角的泪水,眺望被云遮得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然后,月亮出逃。
「参数已经设定好了,还有什么要添加的吗?」
“橘子,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妈妈唱过很多歌给我听,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古诗词改的歌曲。”
云飘走,露出月亮一隅,点点月光照亮她手下的仪器。
她抬头用手遮住了月亮。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那个时候,就是因为这首歌,才成为了吉田辉夜。”
“下一次就算了吧。这个名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羁绊,没有必要让下一个我重新走一遍老路。”
“其实,妈妈是有为我想过名字的。”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轻轻地哼唱出来。
“因为诅咒,因为见我没有自主意识,像是一个人偶,所以她希望我能如小草一样,生命茂盛,欣欣向荣。”
“她给我取的名字是芽衣。”
“嫩芽,寄托着新生与希望。”
“所以橘子,下一次遇见我,记得告诉我的名字,橘芽衣,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明白了,莺子,我会的。」
她解脱般笑笑。
“那么,启动吧。”
按下红色的按钮,屏幕上开始显示一串倒计时。
“呐,橘子,我做了一个梦。”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我是阿银的视角,一直默默注视着我,而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知道吗,其实我在那天有猜测到孩子可能会有问题的时候,我甚至都想过保大还是保小这种狗血的事情了。”
“很可笑,明明我是当事人,应该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可是他却自讨苦吃,自己给自己加了太多的枷锁,将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企图这样就可以吞掉我的痛苦。”
“他其实应该早些时候告诉我的。”
“的确因为诅咒的原因,我格外重视这个孩子。”
“但他可以,他可以再狠心一点,告诉我的。”
“他让我放过自己,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他一直注视着我,把我看的太过重要,导致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