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线一转，定在他课桌上。
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迪士尼玩偶，星黛露公仔。
周正心知肚明这礼物是给谁的，他只是有点诧异。
实在没法想象，路尧野这样的人，逛迪士尼玩偶店究竟是什么样子。
路尧野倒是没想着要回答他，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顺着周正的视线在玩偶上略做一停留，下一秒抓起东西塞进包里，转身就出了教室。
那一刻，周正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只是感觉有些涩。
他没收到程之陌的邀请，送的礼物也以“价格太高”的借口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就连那个生日蛋糕，须得用别人的名义才能送到她手上。
他之前一直觉得路尧野这种人跟程之陌绝不在同一个世界，但其实，这个世界原本是没有分割线的。
如果抛却偏见的话。
/
路尧野到的有些晚。
在路上他就把星黛露公仔玩偶从包里拿出来，到地的时候刚准备给她发消息问包厢号，没想到程之陌的消息先他一步——
【M.O：你快到了吗？】
【M.O：有点小变动，我爸妈也过来一起吃饭，临时决定的。】
路尧野站在原地，将聊天框里的“到了”两个字删掉，重新敲字：嗯。
还没来得及按发送键，再抬头时瞥见程之陌的身影从餐厅门口跑出来。
一边跑一边低头打字——
【M.O：到哪了？】
【M.O：包厢号，***】
路尧野目光追着那个身影，直到她在路边一辆黑色大奔车前停下，随即聂澜从副驾驶座下来。
聂澜手里提着蛋糕，那个牌子路尧野认得。
白城之前给客户定过，一个正常六七寸的蛋糕都要上千。
聂澜将蛋糕伸给程之陌拿着，自己绕到后备箱，抱出生日礼物。
礼物也眼熟。
与他手里的一模一样，也是迪士尼星黛露公仔玩偶。
不同的是，聂澜那个是L号，他那个是ss号。
“你爸先去停车，我们先进去。”聂澜走在前，回头看见程之陌不停的在翻看手机，于是问：“你老看手机干什么？还有人没到？”
“不是。”程之陌摇头，尽可能的不让聂澜看出她在这一刻所有的失落，偏头看了一眼蛋糕，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已经有两个蛋糕了嘛，怎么又买？”
“你不是喜欢吃这家的？”聂澜反问，“再说了，提前定好的，也取消不了，不是有同学在吗，就一起吃了。”
程之陌追上聂澜的步伐，问：“你们不是说忙嘛，也不用非得赶过来了。”
聂澜走在前，看不清面容，单从语气都能听出她的宠溺——
“再忙哪有你重要……”
爱里长大，父母恩爱，有朋有友。
所有，她都应该拥有。
路尧野藏匿在人群，很容易被忽视。
这个世界是存在分割线的。
不应该被否认。
第一次奢侈买礼物，结果到最后连拿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长这么大，他跟路筱筱过生日从来都没有蛋糕。
虽然小时候常常连肚子都填不饱，但其实路尧野从来都是蒙着头咬牙往前在跑的，他只顾着自己的跑道，从来都没有羡慕过任何人。
靠自己的双手活着，无论活的好与坏，都没关系。
贫穷不会让他感到丝毫自卑。
但。
喜欢会。
这种感觉挺陌生。
陌生到他无法再往前走上一步。
不自量力的痴妄。
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
冲刺阶段接近末尾，昔日打闹不断的教学楼，如今落脚声都不敢放的太重。
静谧午后，整个班级除了趴着睡觉的浅微呼吸声，就只剩翻书落笔的唰唰声。
程之陌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五班教室门口的。
“路尧野。”她靠着后门，出声。
声音并不大，却引起不小的反响。
几乎整个班都齐刷刷扭过头往这边看过来——
众人：“……”
路尧野：“……”
程之陌咽了咽口水：“……你出来。”
这语气，仿佛就是命令。
路尧野抬眼，懒洋洋的朝她看了一眼。
程之陌蹙眉，催促：“快点！”
然后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转身就走了。
教室内短暂几秒沉默后，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跟路尧野说话可以这么虎的吗？”
“是吧，主要是也得分人。”
“程之陌竟然可以命令他？”
“怎么办，我感觉路尧野要打人……”
“要打人”的路尧野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
然后在众人的期待下乖乖站起身往外边走了……
众人：这是什么走向？
程之陌走的大刀阔斧，背影看上去比路尧野还像大哥。
楼梯口刚拐了个弯，与迎面走来的王维华撞上——
鉴于这帮孩子近来辛苦，王维华难得给了个好脸色，主动挥着手打招呼：“程之陌，大中午的不好好休息干什……”
话说一半，程之陌大步流星堂而皇之的从王维华身边经过，没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