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能看在我长久以来毫无保留地提供协助的薄面上,给愈史郎一个容身之地。这孩子虽是经我之手变为鬼的,但他与我不同,从未做过恶事,也绝不会伤人。”
“珠世大人?!”
愈史郎难以置信地叫道,“您在说什么……那不是您的错,您只是迫不得已,该死的是鬼舞辻无惨那家伙,您犯不着这样惩罚自己!”
珠世摇头:“不论我如何想,做了就是做了。”
愈史郎完全无法接受,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急得面红耳赤,嘴张张合合半晌,最后豁出去似的大喊:“您要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哦~”
宇髄天元发出秒懂的声音。
甘露寺蜜璃打了个响亮的哭嗝:“好难过,也好感动……”
没想到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居然心存死志,我不由感到深深的惋惜,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历经这么多磨难之后还坚强地在暗地里斗争上几百年的,也不是谁都能勇敢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并甘愿为赎罪而痛苦地活到如今、又在苦尽甘来的当头甘愿去死的。
她明明值得天大的奖赏,怎么能只落得个化作一抔黄土的下场呢?
“珠世小姐,听您的话,您是个医生?”
我忍不住多嘴道,“不知被您救过的病人……数量多吗?”
“那当然了!”
头号迷弟愈史郎立即抢答,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珠世大人医术高超,数百年来治好的患者不知凡几,多得你想象不到!”
听得珠世哭笑不得。
“我猜也是。”
我点点头,十分满意地继续自己的套路:“既然您救活了这么多人,那当初的罪孽早该赎清了才是。”
珠世果真上钩:“不是这么算的。无论我救下多少人,那些被我杀害的人也活不过来了,这怎能算赎清了呢?”
“那你的死难道就能把他们换回来了吗?”
我望着她茫然无措的眼睛,真心实意地劝道:“赎罪是属于生者的课题,与逝者无关,因为即使你做得再多,逝者已逝也是不可逆的。这时以死赎罪反倒是一种逃避。何况您还是一名罕见的神医,您现在离去,叫日后那些非您不可的病人怎么办呢?”
“虽然对逝者而言,功与过终究不能简单地进行相抵相消,但若是他们泉下有知,见证过您的种种善举,想必也会多加谅解吧。”
珠世久久未能言语。
“我也是个医者,所以我更加明白好医生的宝贵。”
蝴蝶忍忽然开口道,“如果是我死在您的手下,我绝对不会希望您以死偿命的。相信我逝去的家人也是如此。”
“唔姆,我也同感。”
炼狱杏寿郎表示赞同,“如果以我之性命,能换来数不清的病人得救,那我的死也算有了不同的意义。”
“我还没给您介绍。”
产屋敷耀哉见状也适时地插话:“这位是桃雪见小姐,乃是我们鬼杀队的贵客,此次我们能成功消灭无惨,可以说全是仰仗桃小姐帮助。”
珠世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您这是挟恩图报啊当主大人!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电光火石之间突然计从心起:“呃……其实我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地利用了。
珠世郑重点头:“您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是这样的……”
我跟珠世说明了一下万世极乐教的情况。其实早先在听到她说想要亲眼看着孩子长大的时候,我就联想到了那位仅仅因为我的假名与其早夭的女儿相同就处处帮我、还无形中拯救了世界的夫人,只是没想到最后她们俩会因为这个凑到一起。
我努力地胡说八道:“因为信徒大多是因为苦难才皈依入教的嘛,所以他们很多人身体都不太好,我想着或许您能治愈他们……啊、对了,他们的教主不是个鬼吗,不会老还有特殊能力,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特别虔诚。您知道的,这种饱受折磨的人心里状况都不大好,要是教主不见了搞不好会有人精神世界崩塌,而您正好也是个不会老还有特殊能力而且又医术精湛的人……”
用尽借口的我干巴巴地进行最后总结:“这个……能不能请您暂时顶替一下教主呢?”
珠世思量许久,然后在我望眼欲穿的注视下朱唇轻启:“好吧。”
“我的血鬼术确实在安抚病人情绪上有一定成效。”
慈悲的女鬼如是说。
至此,这趟异界之行算是划下了完美的句号。
我们在珠世的住所歇到天亮,随后便暂时告别目前世界上仅存的两位鬼继续赶路。
考虑到产屋敷耀哉大病初愈,我们行进得并不算快,花了小半日才抵达最近的鬼杀队据点。
刚进门,一道高大的人影就冲了出来。
早已收到鎹鸦传讯的白发少年从自动分开的人群中穿过,目不斜视地直直奔向我。
他长臂一展,以不会令我不适的力度紧紧抱住我,略有些含糊的抱怨声里透着浓浓的撒娇意味:“怎么这么久……”
我心中无奈,张了张口,却又发现自己已然在笑。
我抬手揉揉他那头柔软蓬松的白毛,无比熟练地哄道:“好啦,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