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奔波,童年很美好,却也不‘完整’。
他没被荣老爷子严厉的教导过。
对此荣四爷身在福中不知福,反而颇为遗憾,是以自己有了儿子后,便信奉严父慈母、棍棒出孝子等。
打倒是极少打的,除非荣贺亮犯了大错。
但吹胡子瞪眼,气势压迫倒是没少干。
这次也是,荣四爷只冷下脸,双手向后一背,荣贺亮就跟耗子见了猫似得,哭丧着脸窜到了薛厄的院子。
薛厄将荣贺亮发配到木匠那当小工,让他想学什么学什么,彻底圆了荣四爷的愿望。
荣贺亮有两个小本本。
一个是记录下父亲要求他对工匠们的观察,不会写的字就画,总之必须有记录佐证,以免他记错了关键。
另一个是他偷偷对薛厄日常的记录。
门牙之仇铭记于行,此仇不报非君子!
荣贺亮握紧小肉拳头暗暗立誓,然后奋笔疾书。
来到大侄子院内的第一日。
早晨,大侄子睡觉。
上午,大侄子在日上三竿才起床,躺到院内便喝汤药继续睡觉。
中午,大侄子招呼三叔,两人笑起来都不想好人(前面划掉),大侄子一个人笑起来不像好人。
下午,大侄子依旧躺在院内晒太阳喝补药,不睡觉了,改成望天数云,望地数蚂蚁,望我……问我功课怎么样,该死,我最讨厌人问他功课了!
傍晚,天刚擦黑,大侄子就又回了房间,翠绿说是大侄子身体不好,太阳落山后便不能出屋,想到以前大侄子一直在屋里,有点可怜。
晚间,翠绿送来了一摞书,说是大侄子给我的,让我这阵子住在他的院内也不要落下功课,该死该死该死!我定要早日报仇,不报此仇,我就不叫荣贺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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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给荣贺亮送完一整摞枯燥的四书五经,回薛厄房间禀报时说道。
“我去贺亮少爷房间时,好像见着他在写些什么。”
“是吗?”薛厄依靠在床边翻话本子,心不在焉的应道:“写我坏话呢吧,明天把夫子请过来,晚上给他补课。”
这话本子可比捉弄荣贺亮有趣多了,薛厄津津有味的翻过一页,余光注意到翠绿准备出去,不忘嘱咐。
“你快点把翠红哄好,省着她心情差,总磨磨蹭蹭的才把私藏的话本子分给我。”
翠绿呛声道:“少爷怎么不去哄。”
“反了天了?”薛厄终于从话本子中抬起头,见翠绿一甩帕子,丝毫不惧的摔门离开,他哂然而笑,重又看起话本子。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翠绿已逐渐试探出薛厄的底线,只要做事不出错,言语上的犯上顶撞从来不会受到责罚。
放到以前,翠绿定然将自己的小心机都分享给翠红,和近来两人已很少交流,关系疏远许多。
翠绿出了薛厄的屋子后,站在岔路口略微迟疑,就走向了与住处相反的小花园。
由于翠红要躲着他,除了翠绿值夜时,基本很少回房,翠绿也是偶然才发现翠红在小花园活动的。
即便没有薛厄的话,翠绿早就有了和好的心,今日再三被提醒,便再也憋不住了,决定找翠红好好说说。
小花园虽然叫小花园,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
荣家占地广,院内就有穿过的溪流,各个院子也不是寻常的围墙隔着,而是借助地理优势,用溪流,花丛来做天然屏障。
荣继玉的院子三侧从左至右分别与荣四爷、荣大爷和荣孟氏的院子相接,因为荣继玉的身体自小不好,怕湿气伤了他,特地远离荣家内的溪流,三处院子相接处皆是‘小花园’。
用作屏障的小花园自然无人打理,各式花朵天生地养,自由生长,再加之其中最早盖起来时仿制的假山大石,竟也有中别样的美感。
而翠绿去的小花园,便是与荣四爷院子相接处的那个。
翠绿脚步走得很急,怕耽搁的晚了,到了小花园里的虫子的夜间活动时间。
可她即便心中再急,走到附近也不免放轻放慢脚步,思量着见到翠红该怎样说。
相处多年,翠绿对翠红的性子最为清楚,傻丫头心思一琢磨就能猜到底,偏又执拗的过份,无知而无畏,偶尔竟会干些她根本不敢的惊人之举。
想到曾经翠红干出来的趣事,翠绿不禁唇角浅笑,心中微微的赌气彻底散去,只想要找翠红好好谈上一谈。
这是翠绿已走到了假山石外,她正欲开口,忽听里面传出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声音。
“今日他又来找我了,我听你的躲着没敢见,他给送来的食盒我也没碰,直到你来才拿进来。”
“对,听我的,以后你只吃我给你送的饭,别被他骗了,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翠红的声音响起,说着音量转低的补充道:“除了少爷。”
翠红站在假山石外,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里面的人竟然是……竟然是……翠红怎么敢!
“不对,翠红姐姐,我爹爹也是好人,还有我哥哥。”少女声音有些低落,“可惜我不知此生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翠红鼓励道:“一定能见到的,我脑子笨,只能先让你躲在这,要是翠绿……唉,不提她了。她当了少奶奶就不要我了。”
翠绿本就脑海内乱成一团,听翠红提到她的名字,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
“翠红,你在这里做什么?”
让翠绿心凉的是,翠红的反应竟是为了不让她发现假山内的少女,在她冲进去前猛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