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栖息在桂树上不知疲倦地聒鸣。
关妈妈去邻居家打麻将了,家里只有关明月和章循。
章循领着关明月复习力学的相关知识点。
午间人特别容易犯困,章循偶尔会讲个冷笑话,譬如:教师节没有什么可以送给物理老师的,于是只好把学过的知识还回去,来调节一下气氛。
关明月不由得想起庄小钊的问题。
为什么要同意仇邈赶走章循的主意?
其实她并不讨厌章循。
只是,十七年来,小到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笑的时候要露几颗牙齿,大到选择什么类型的辅导班,她明明更喜欢下棋、书法,关妈妈却说不如学钢琴和舞蹈,展示的机会多,好不容易挺过练琴的枯燥以及跳舞的辛苦,关妈妈又说马上高三了,不能从兴趣上浪费太多时间,原定暑假参与汇演排练的计划泡汤,再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是文理分科时,她明明更喜欢也更擅长文科,但关妈妈认准了理科比文科更好找工作,于是瞒着她给她班主任打电话,修改了选择。
许许多多的选择,总是她在配合关妈妈的想法,令关明月产生了一种荒诞不经的想法:她是一台机器,关妈妈是机器的操纵者。
由此,她想反抗关妈妈。
赶走章循只是她反抗关妈妈的第一步。
一节课两个小时。
下午四点钟,第一节课结束。
章循问:“关明月,你刚刚有多次走神,是不适应我的讲课方式吗?”
关明月摇头:“可能是因为中午没休息好。”
章循:“嗯。”
章循话不多。
关明月有心事。
房间陷入安静。
落地风扇尽职尽责地摆动脑袋,蓝色窗帘扬起一片诗意的朦胧。
笃、笃、笃……
三声叩门声令关明月打了个激灵,她紧张地看了章循一眼:“我去开门。”
是仇邈,她一手一袋子零食。
仇邈对关明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示意关明月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饶是有她安慰,关明月还是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眼睁睁地瞧着仇邈走进房间。
仇邈一边热情地喊章循哥哥,一边打开一听可乐递给章循。
章循从仇邈的手中接过可乐。
在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冰凉外壁的时候,章循那双乌沉的眼睛聚集在仇邈甜美的笑脸上。
有小广场事件作为前车之鉴,章循心底多了一丝防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章循哥哥,热不热?”
见仇邈一副要和他唠家常的模样,章循口吻冷淡:“还行。”
仇邈哦一声,凑近章循,“章循哥哥,你额头出了好多汗啊。”
指尖温软,大大咧咧地点在他的额头,说话间,少女的呼吸杂兰,章循的身体难以自控地僵硬,他尽力地翘着凳腿,身体后仰,以拉开和仇邈之间的距离。
仇邈不依不饶,迈步靠近。
“章循哥哥,我帮你擦擦汗吧。”
不用!
有汗他自己会擦!
向来冷静自持的章循此刻有些狼狈,喉咙滞涩,双唇只能无声地蠕动,想要站起来,又被仇邈预先察觉了动作。
仇邈只手摁住章循的肩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章循头疼不已。
目光堪堪躲过仇邈饱满的唇,却没能躲过茭白的颈。
仇邈上身穿了一件吊带,鹅黄色,格外扎眼,同时衬得肤色赛雪三分,章循感觉心口被什么烫了一下,目光再次躲开,被她左手肘上方的青色指痕吸引住。
星星眨眼的夜晚,章循记得仇邈喊过疼,当时他只觉得她太娇气。
章循失神时,仇邈一团毛巾捂上他的脸,之后一顿狠狠地揉搓。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章循脸上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茫然。
仇邈扔了毛巾,捧腹大笑。
章循意识到不对,捡起毛巾一看,其中一面乌黑、湛蓝、艳红……根本看不出毛巾原本的颜色。
仇邈又掏出相机,镜头对准章循那张五色交织、滑稽可笑的脸,她快门摁地飞快,内心也畅快不已。
盯了一会儿笑得恨不能在关明月床上打滚的仇邈,章循面无表情地看向关明月:“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
关明月犹犹豫豫地指了指洗手间所在的方向。
“谢谢。”章循礼貌颔首。
洗手间。
明亮干净的半身镜映出章循轮廓分明的脸庞,虽然脸上五颜六色,但难掩五官的周正,意识到名为愤怒的情绪在胸口不断攀升,章循不适地拧了拧眉毛。
旋开水龙头,章循掬一把水扑在脸上,情绪渐渐得到平复。
这时仇邈脚步哒哒地跑进洗手间,她很贴心地为章循送上毛巾:“这条还是这条,章循哥哥,你自己选。”
扫过仇邈那张乖巧的脸蛋,章循的手伸向一旁的架子,从中挑选了一条花色图案不起眼的毛巾,甫一抓到手,章循就发现有什么不对。
章循双眼寒光湛湛地看向仇邈。
仇邈正在啃芒果干,脸颊撑的鼓鼓,像是一只小仓鼠,接收到章循的视线,她抽出一根芒果干喂进章循的嘴里。
“章循哥哥,真是不好意思。以前呢,我听我爸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大爷和一个小伙在巷口卖煎饼果子,一个月之后呢,小伙的生意黄了,大爷的生意却越做越兴旺。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每当有顾客,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