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悠悠地行着,略凉的风把船家少女的黄纱吹得鼓圆,像是一朵旭日下盛开的莲花。
歌声也是悠悠,甜甜的歌声将少女的娇俏,河岸的缤纷都唱尽了。
“嘴下面还有一点,不是不是,再往左上方移一点,对,就是这儿还有个红印。”林风指挥着萧欢。
“这样太麻烦了,我来我来。”林风直接拿过萧欢手里的帕子,在浸水的破船板上沾了一点水,开始大力地在萧欢脸上摩擦。
在林风的眼里,只看到黑的眉粉,白的珍珠粉,红的唇印,她没注意到,手帕碰到的是眉,是眼,是鼻,是唇,没注意到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她。
没过多久,萧欢又恢复了真面目,重新戴上帷帽。
林风拿着手帕把船板上的破洞堵住了。
正准备睡一觉,等睡醒过后说不定就出了香城,到了咸城。
正迷蒙着,看到手帕被水挤出来了,她也懒得再去管了,也许又是不经意地一瞟,看到那儿突然鼓出几串泡泡。
拿起手帕,又把破的地方堵上,萧欢也看向那个洞。他们都预料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手帕又一次被水冲开,那个地方总是隔一段时间就冒出几串泡泡。
林风轻轻地走到船板处看,黑暗的水里浮现出一张眼睛紧闭的苍白人脸,那张脸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死去。
要是旁人看到这样一张人脸,不管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这个时候心里总是要咯噔一下,林风和萧欢没有。
心里咯噔意味着惊讶,惊吓,惊恐,他们没有惊,这一切预料得到。
一眨眼的功夫,这张人脸换了一换,变成另一张同样苍白的人脸。
他们看了很久,一共看到四张脸。
拿起手帕,林风又塞了上去,只不过这回她的手没有离开手帕。
不一会儿,一股力开始使劲地把手帕挤出去,林风没有松手。
手帕好像溺在水里的人一样,不住地发颤,发出呜咽,船板也被挤压得吱呀响。
嘭的一声,船板破开了,从船底钻出四个穿黑衣的男人,活像四个水鬼,小船瞬间被他们挤满,乌黑黑的一片。
船里的六个人都不能出船蓬,四个大汉抱着膝盖,蹲坐着,挤在一起,苍白的脸,剧烈地咳嗽。看着可怜兮兮的。
船家闻声也敢来查看情况,可惜刚把船帘打开,就进不去了,两个大汉的背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帘处。
船家嘴长得大大的,正想大声叫出来,即使又把嘴捂住了。
“你们……你们怎么在我的船上?”她把声音压到最低,睁着大眼睛问道。
四个大汉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大汉强行把船家拖了进来,捂住她的嘴,她没地方站,只能被大汉举着,这样七个人才勉强待在一个船蓬里。
“只不过借姑娘的船一用而已,待我们出了香城,姑娘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汉边把船家举着,边说道。
船家被举在半空中,双手双脚都没有着落。
“救命恩人?哪有把救命恩人举得这么高的?放我下去,我害怕……”又是责备,又是祈求,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像珠串一样从眼角留下来,掉在手背上,暖暖的。
男人听到这样软糯的声音,大多数都会心软。
可是在船蓬里,要放也没地方下脚。
“你是个娘儿们,身子骨小,可以坐在这个不男不女的人身上。”另一大汉低吼道,说完便硬拉着林风往萧欢那儿靠。
林风不喜欢撒娇,更不喜欢露出软弱的部分,果然和其他女人相比,会比较吃亏。
林风勉强睡在萧欢怀里,这才挤出一小块下脚的地方。
就那一小块地方,船家也站不住,只能斜躺在林风怀里。
七个人以极其尴尬的姿势挤在一起。
林风能感受到后背上贴着萧欢的前胸,左臂挤着他的右腿,右臂放在船家的肩上,左腿伸在她的脚下,感觉身上没有一块地方不是贴着别人的。
四个大汉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抱成圆球,缩成一个圆,头都不敢伸直,只稍微活动一下筋骨,这个船就要爆开。
一大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笑,把头埋在胸前,声音笑得嘶哑。
其他三个大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下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笑得一颤一颤的,船蓬也跟着抖。
只要笑了,一切都好说了。
“我们弟兄几个是过来找兄弟会合的,我那兄弟本来好好的,结果被人绑了,竟用船送到香城了。”说的时候大汉也哽咽了。
“我们在水路的船上无意中看到兄弟的信物,连忙追到香城,可跑得再快也没有她们下手快,兄弟竟给那群恶婆娘做成了鬼香料。”越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的声音越发响。
“命要拿命来抵,我们就把那老太婆杀了,出了香城,我们还要找到绑我兄弟去香城的贼人,一定要他的命。”说完之后,气喘吁吁的,捏紧拳头一锤,锤到了自家兄弟身上,被锤那人忍着痛没有叫。
船家被这些话吓得直往林风怀里缩。林风想着他们的话,好像句句在理,但又有些漏洞。
为什么有人如此恨他们那个兄弟,仇恨到把他送到香城来?
“你们也躲着她们,应该不是香城的人,你们又是来香城干什么的?”大汉充满红血丝的眼望着林风。
“在下也是从咸城过来的,玩得兴起,和朋友躺在船上睡着了,无意中顺着水流到了香城。”萧欢从挤压中坚持抽出手,拱手回答道。
大汉把蒲扇大的手搭在萧欢肩上,笑道:“朋友?怕是私奔的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