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灵璧变得十分害怕萧欢。
每次萧欢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假装没听到，然后躲到一边。
在路上，大家伙儿作为结伴同行的人，总是要互相照应。萧欢把找到的水，果子，烤出来的鱼递给灵璧的时候，她总是伸手试探好几次还是没接，最后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所以灵璧逼不得已要和萧欢说话的时候，林风就成了唯一的中间人。一句话能搞定的事情，非要说两句，怪累的。
在回皇城的最后几天，林风打起了两百分的精神，越到最后，她越不敢放松警惕。
只因她收到警告，收到来自六个朋友的警告，也是收到来自六个干爹的警告。
有人要杀她。
是锦衣卫要杀她。
在江湖上发布了赏金猎人的委托书，他们不知道请来的几个赏金猎人都是林风在桃花庵认识的干爹。
干爹也是林风的师父。林风还是有自信干爹们是不会杀自己的，这种自信不是来源于她和干爹们的感情深，而是她相信干爹们不会想杀皇家寺院里的孩子。
直到在破庙那一晚，林风才明白锦衣卫为什么要杀她。
芝麻大小的事，东撞西撞的，竟把一座楼给撞塌了。
他们要为咸城那个锦衣卫报仇。
离开破庙三天后，为了休息好准备过江，三人临寒江搭了一个枯草棚。
枯草棚简陋但能避些许寒夜冷风，草棚边生了一堆火，辽阔江边仅有的一堆温暖光明。
林风石灵璧坐在草棚里只顾把冻得僵直的白手笼在火焰上，无暇说话，也没力气说话。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没有吃东西。
鞋踏在江滩碎石上的声音越来越近，黑暗中，叉着满鱼的枯枝搭在火堆的木架上，萧欢坐到林风身边。
木架上有三条鱼，大江边果然有大鱼，一条鱼如大腿般长粗，喂饱一人绰绰有余。
鱼肥大，反而不好烤，肉纷纷散开掉到火堆里，焦香四溢，他们只得在河滩上找些大石片把鱼盖上，再铺上烧红的木枝烤鱼。
林风正拿着火把在河滩上急切地寻找石片，这时听到石灵璧在火堆旁叫她，于是赶紧跑了过去。
“这个石头有些糙了，鱼肉会粘上，得再找光滑些的石头。”石灵璧拿着石头，对找石头的林风柔声说。
林风叹了口气，这是她往回跑的第三次了，无奈地说：“找光滑的石头。”
她只是用正常的音量说话，在不远处找石头的萧欢就能清晰的听到。石灵璧现在有话只对林风说，林风还得费功夫传出去。
人饿了，就更讨厌来回跑，白费功夫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鱼终于熟了，石灵璧小心推开炭火，把大块鱼肉放在石片上递给林风，轻声说：“已经烤好了，小心烫。”
鱼可以吃了，林风的耐心也就回来了，急忙忙接过鱼，学着石灵璧的柔声细语，递给萧欢，“已经烤好了，小心烫。”
有了香喷喷的肥鱼，她已经甘愿做一个老老实实的传话筒。
萧欢接过鱼，大声笑了出来，林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石灵璧被火烤红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没什么好笑的。”石灵璧对着林风说。
林风又出于这些天传话的本能，直接顺口对萧欢说：“没什么好笑的。”
这不是阴阳怪气地学语，石灵璧也知道这一点，脸更红了。
然而这次的笑并没有改变什么，第二天林风照旧是传话筒。
酒足饭饱之后本该是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惜夜里寒风起，把火舌撩得老高，直接把枯草棚引燃了，火很快，林风拉着石灵璧跑了出来。
石灵璧怕被火燎到，站得远远的，呆呆地看着草棚上的大火走势，颤抖的手慌张地从怀里抽出丝巾，认真把脸上的泪水和黑碳灰擦干净。
要是有闲工夫的人，看到少女落泪的场景肯定会心疼，上前安慰，但林风没有，她已经习惯石灵璧的落泪。
认识石灵璧的这些天来，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眼泪总是时不时从葡萄样乌溜的大眼睛里掉出来，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热盐水能把人砸昏头，特别是一些刚强的大老爷们儿。
萧欢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儿，但他好像不吃这一套，算是难得，他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看着草棚前的那堆火。
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林风是最先清醒过来的，现在危险已经过去了，她又是最快发懒的。
大火熊熊燃烧，把周围都烧烫，她找了一个离大火不远不近的地方，这个地方正好把人照暖。
困倒在地上，双臂顺便把身边的枯树叶圈到身下垫着，睡了过去。
萧欢把衣服扔在林风身上后，便不再管她。
第二天刚过江的时候，林风的马儿脚底一滑，她摔到水里。
水带来强大的窒息感，不会水的人只感觉下一秒就会死掉。
林风就是不会水的人。
双手不停向上抓取什么，林风从不会说“救命”，可这个时候她想说“救命”也说不出口，江水把她要说出口的话又塞了回去。
石灵璧一点也不着急，但萧欢飞地跳下马，把林风从水里拉出来，用干袖子把林风脸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把她带回岸边。
萧欢知道林风怕水。
当初在莲花庵，夏风正热，萧欢邀林风到后山溪泉处游山戏水。
山泉水贴着山涧大石，流一段，过一个石坎，就孕出一滩蓝绿色的潭水，可清晰看到水底青黄两色鹅卵石。
两人着宽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