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人生才精彩。哎!要不......过两年你和我一块儿去英国念书,艺术,物理,化学,建筑,随你学,你这么优秀,将来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张泽禹低头沉默,他不会出国的,就算出国也不会去英国。他摇摇头拒绝,又继续拿起笔摘抄着文章。墨水顺着笔尖缓缓流出,在光滑的纸张上留下一排排娟秀的字体。
“为什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抓住啊!趁着年少热血多出去拼搏闯荡也是非常不错的!”苏新皓在屋里走来走去,展开着自己的畅想,精品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有力的“咚咚”声。
“泽禹,你这么聪明却在这儿学不到更好更多的东西,岂不是浪费了你的才华!我真觉得你应该出去看看,说不定当你真正了解那里的时候就会真正能喜欢上那里。那里有整齐规范的道路,优雅的女士和先生,有平等的权利,人人都可以讲道理。你不是最希望的就是实现平等吗?在那里就可以实现啊!说不定时间一长,你还不愿意回来呢!”
“那你怎么会喜欢看新青年呢?”张泽禹问。
苏新皓放下千里眼说:“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其实我还真么多大的兴趣,那些文章虽然说的很对,但也只是停留在理论但是实现起来却是很难的,可能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以后面临的问题可能......”
后面再说什么他就没听见了,张泽禹平静地望着的苏新皓,他一身新裁的洋装,领口微微松开,洋头油儿拢的发丝整齐,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整个人春风美意一身少年气,像一只洁白的海鸥,自由的飞越每片海洋。他们都是向往美好的鸟儿,但他知道,他们飞向的不是同一片天空。
张泽禹收拾了书本准备告辞,苏新皓想再做挽留,让他再考虑考虑,都被他婉拒。
“苏新皓,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娘是怎么死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拍在脸上,他陷入了回忆里。
大奶奶仙去后,二奶奶按规矩当了家,接手后开始为她儿子多做些打算。
张老爷子前半辈子一子没有,后半辈子像是捅了儿子窝,明媒正娶四房太太,三个都有儿子,还有一个外室生的也是儿子。民国之后,张家家底越来越薄,这几个儿子怎么分?得亏是四房的不生养,多少还能从牙缝里抠出一点来。
前半辈子大奶奶掌权,就平时的一点花销,也没能为儿子存下什么厚实的底子。现在张家都是她的,她可是得为儿子好好打算。她总阴阳怪气的给张泽禹说:“大哥?你哪个大哥?我的宝儿,娘就你一个亲儿子,得多留点东西给你,让你以后吃喝不愁!”
她把能转换的东西都换成了银票放在衣柜下的雕花漆盒里,眼瞅着一天天的变多,心里满是踏实,可就是这份爱子急切的心所以被贼人坑骗染上了神仙膏。
后来她变卖了很多首饰,偷偷典当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去买神仙膏,去账房变着花去支出银子,银子支不出来又被人骗着借了地下钱庄的钱,足有两千八百两银。后来实在瞒不下,钱庄的人闯到家里要债,把锦合院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了那个雕花漆盒。
“不!这是给阿宝的不能动!”二太太拼了命的去抢过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刀尖划破了脖颈也不在意。张泽禹那时还在家门口的私塾里念书,有小孩儿说“张泽禹,你娘在外边儿抽大烟欠了钱,有人来你家找你娘要钱了,说要砸了你家!!”
他不信,还很很生气,他娘不会碰碰那种坏东西,还对着那个小孩儿破口大骂了一顿,等跑到院子里的时候,一大帮围堵在屋门口,各个儿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他瘦小的身躯挤进人群里,张开纤弱的胳膊挡在他娘前面,他娘抱着他哭的凄惨。
“这是我的阿宝的!!求求你们还给我!我会想其他的办法还给你们,我一定会会有办法,你们就算把我的命拿去也不能动这个盒子!!!”
二太太闹着要把张家地契里锦合院单独抵押出去,流稚和三太太花了好大的心思,变卖了好几家铺子和良田才勉强把钱还上,之后就给二太太强制戒烟,这是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那段时间,张泽禹在留苏院和张极睡一天,又去万顺院和张峻豪睡一天,再去别院和朱志鑫睡一天,就这么来回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娘。实在想她了就绕到锦合院外偷偷地看,只能看到三姨娘和四姨娘焦急的背影和他娘痛苦的嚎叫。
后来熬了得有两个月,终于是扛过去了,但身体照着从前可是差了许多。但张泽禹很高兴,他终于可以重新回到锦合院和他娘一块儿生活。
只是在某一天的清晨,天还没大亮,灰蒙蒙的看不清的时辰,他莫名的起的很早,推开屋门,一阵烟雾扑鼻而来,发现他娘蜷缩在衣柜旁边的角落里咽了气,直到流稚过来请早才发现躲在门后的张泽禹。
二太太如干柴般的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翻着,青筋凸起的手里还握着一杆烟枪,黢黑的眼眶深陷,身体早已已经冰凉。张泽禹被吓到不会说话,后来大病一场。
流稚拿出雕花漆盒的清点了一番,不到一千两的银票和几件嫁妆,都是这一年二奶奶从各个铺子里转换下来的。二太太虽然算计,但说到底是没有坏心眼儿的,家大业大子孙多,用为儿子做打算也理解,可惜,命运无常,遭了这端事。
张泽禹自小是个心善的孩子,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他毫不吝啬分享自己得到的东西,在私塾里也是最安稳的一个。二奶奶嘴强不饶人,但把他保护的很好,当时二太太就算拼了命也不让动这盒子里的东西,现如今她们又怎么能动呢。
那段时间,张泽禹总是把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连门也不出,像被黑白差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