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掀起眼睫,神色严肃地问:“学校那边还没腾出宿舍吗?”
鸪岛县只有两所高中,成绩不错的进一中,没录上的进职高。
周围村镇的学生来县城读书都选择住校,而学校的面积本来就不算大,上一届毕业后腾出的空宿舍早早被新生占了,江焰转学过来,一时半会没有空床。
又来了。
江焰把啤酒塞回袋子里,懒洋洋地拖长音:“没有。”
可谁知,姜藤补了一句:“你该不会是不想搬……故意瞒我?”
江焰听了,面露离谱之色:“我图什么。”
一个床都不给他,睡沙发睡了好几天,腿脚伸不开,每天早上起来都腰酸背痛的。江焰倒是想出去租个房,但又想到还要四处奔波打听,麻烦得要死。
姜藤半信半疑地打量江焰好几眼。
确实,他们两个互看不顺眼,他要是能搬,估计也一刻不想跟她多待。
那些人是校外的,姜藤想如果江焰住校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和他们撞见的概率。毕竟要是真打起来,江焰只有一个人,是要吃苦头的。
姜藤的沉默没缘由地勾起江焰心中的无名之火,他哂笑一声:“你是不是特不想见到我,巴不得我赶紧走?”
姜藤原本没有这个想法,但被他的态度一激,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就变了味。
“对啊。”她略抬高了声音,语气似裹着针:“难道还不明显吗,你要是真识趣,就应该在我催了这么多遍后滚啊。”
走吧。
最好离开这里。
城里的人做梦都想逃出窒息之地,城外的人却凭一腔孤勇要往里闯。
可姜藤又怎么会知道,这对于她而言烂到极致的破地,却是江焰得以喘息的孤岛。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情绪的波动牵动姜藤的胸腔上下起伏,她漆黑的眼眸映着江焰冷若寒潭的表情。
平日里他惯以懒散的样貌示人,但若真动了气,眸色如墨卷起戾气,下颌线紧紧绷着,一场风暴随之而来。
“姜藤。”他忽地开口,低哑的嗓音压抑着怒意:“你有的时候,是真傲得想让人狠狠欺负。”
她是天之骄女,即便是落魄了,骨子里仍倔得不肯低头。
就算被齐怜等人多次欺负,她也不会喊一声疼,可能就如江焰说的,姜藤的烈性子助长了齐怜那些人想要打碎她的欲望。
这样的她,只需要给她一点爱,她就能不惧死亡。
蝴蝶振翅下的那道疤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江焰不知道,也迟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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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焰走了。
其实也不算,他的东西还堆积在客厅。
那一夜吵完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骤降至冰点,江焰当即转身离去,直至消失在这条漫长又黑黝黝的暗巷。
姜藤没有拦住他,也没有问他要去那,而是心一狠,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家。
就这样,连着周末两天,她都没有再看到他。
直到周一上课,他才踩着铃来到班级。
江焰单肩背着书包,校服也穿得好好的,可能是等姜藤去学校后,他特意回到家收拾了一遍。后排有男生和他打招呼,他亦扬起笑回应,像个没事人。
但就是没和姜藤说话,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下课之后,他把书随意一盖,婉拒其他男生打篮球的邀约,出了班级,径直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姜藤也沉默不语。
不过,她也得去一趟办公室。
她是数学课代表,昨晚罗霖给她发消息,让她早读课一结束就去办公室帮他把周考的试卷先发下去。
距离办公室还有一两步远,姜藤就听见罗霖的大嗓门,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我昨晚跟你母亲沟通过,她说你跟姜藤住在一起,那为什么你还一定要住校呢?”
江焰的余光瞥向站在门口的姜藤,勾起的笑里带着嘲弄:“因为我这位妈的亲生女儿,她想要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