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杳无辜的反问她,“难道我不能改?”
人群里顿时发出不小的闷笑声,林沁瑶也仿佛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抱着胸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我从未听说过郡主也会作画,宋姐姐,看来你这幅画今日注定是要保不住了。”
宋令笙笑了笑,“无妨,本来就是我请诸位帮忙,谁改都是一样的。”
这让原本就对钟杳杳不满的谢濯更加不满起来,皱起眉头不善的道:“宋三姑娘雅量,可郡主你也该太过任性。毁画事小,辱没了钟家百年来的声誉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家伙,一个个的这是将矛头全都指到她头上来了,是打量她好欺负吗?
钟杳杳玩味的看向谢濯,“小侯爷还真是好为人师啊,你这么笃信我会有辱爹娘的名声,不如你先下去帮我问问他们,看他们是否同意我这么做?”
“你!”谢濯气得鼻子都歪了。
安宁公主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道:“杳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听说地府有六道,伯父这种于国于民有大功劳的人应该会入仙道,最不济也是转世再入人道。某些人就未必了,长舌妇刚入地府只怕就会被阎王拔去舌头,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濯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能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李谏呵斥道:“安宁,怎可对小侯爷这般无礼?”
“皇兄教训的是,安宁不敢了。”
说是不敢,可神情分明敢得很。
李谏拿她没办法,只好任由她去。
钟杳杳看着谢濯这幅怂样,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还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连她一招都招架不住。
这时,安宁公主忽然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你真要改画?”
“当然。”
“可......你会吗?”
也难怪安宁公主会这么想,她在世人的眼中一直都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整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病殃殃的,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她拍了拍安宁公主的手示意放心,随后走到那幅画的面前,在众人无比惋惜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添了两笔。
安宁公主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甚至都已经做好舌战群儒的准备。哪怕是钟杳杳画的是堆牛粪,她也要硬吹捧成鲜花。可当她看清楚画上的东西后忍不住拍手称赞,“妙啊!”
众人纷纷走近盯着她改动的地方仔细看了起来,只见在那幅画山脚的石径上多了一个垂头诵经的老和尚。
佝偻徐行,鹑衣百结,连老和尚身上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态都细致的描绘了出来。
改画其实很难,比作画还要更难一点。如果改画之人的水平不如作画之人,那改动的地方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可这幅画却没有那种感觉,说明钟杳杳的造诣并不低于作画之人,甚至可能还要更胜一筹。
谢濯顿时呆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执笔而立风华绝代的女子,心神一荡如同被什么东西猛的敲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相比之下他那个建议着实逊色不少,想到方才自己还不自量力的嘲讽她,脸上就臊得不行。
刚刚那些人也全都没了声音,林沁瑶脸都绿了,仍不敢相信这是钟杳杳画的。
钟杳杳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兀自看着自己改动的地方。然后满意的点了下头,扔掉笔看向宋令笙,问:“三姑娘以为如何?”
宋令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隐藏在袖中的手猛然间缩紧,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果然巧妙,令笙自愧不如。”
她勾起嘴角一笑,撇了眼仍面无表情的裴景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安宁公主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的问:“钟杳杳,你什么时候学会作画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我一直都会啊。”
安宁公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你说什么?!!”
“以前我只要一犯病,我娘就不许我出去,我在屋子里闷得实在无聊就只能作画来消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到处玩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情作画?”
........
“你这话最好别让宋令笙听到,不然她估计要怄死。我可是听说她每日都要花三个时辰作画,还专程请了名师来府上指导。”
“不至于吧?我瞧她不是那种人。”
安宁公主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你瞧见方才那些人的脸色没?真痛快,你可真给本公主长脸!”
“多谢公主夸奖。”
“少贫嘴。”
许是被她那几笔给震惊到了,接下来都没有人再提及有关画的事情,转而行起了酒令。
钟杳杳不能喝酒便陪在安宁公主身边看着她玩,几轮下来安宁公主已经被灌了好几杯,连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坐得久了胸口难免觉得有些闷,她同茜草打了声招呼后便起身去附近走走,顺便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看到枝头一簇簇盛放的杏花,她忽然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诗人喜欢这种花。艳态娇丽,占尽春风。
沿着小径再往前不远能看到一扇老旧的榆木门,从榆木门出去便到澧水河畔了。
此时的河面烟波浩渺像极了笼纱翩跹起舞的神女,碧绿的杂草铺成锦缎延绵直到远方。远处层峦叠嶂,郁郁葱葱。
她伸展了一下筋骨,深吸了一口带有潮湿泥土气息的空气,感觉灵魂都被净化了般。山水仿佛是有什么魔力,只要一靠近无论何种郁烦都能得到缓解。
就这样静静的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