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将地上的影子拉得扁长。
郑曦坐在亭子里,眼睛看着石桌对面的位置,脸色变幻莫测。
一会儿是,她抛弃他时的冷漠无情。一会儿是她对他笑得嫣然。像那春日里绽放的牡丹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嫁给他,她该是愿意的吧。
郑曦手指微微握紧,扭头对身旁侍候的仆人吩咐道:“去将玉棋子拿来。”顿了一瞬,又道:“还是本将军自己去。”
杨福本等在院子里,见到郑曦大步进来,忙迎上去:“将军,您回来了?”
郑曦点点头,径直往室内走,似是有很急的事。杨福诧异,也跟了进去。只见郑曦进屋后,直朝书柜走去。打开暗格,从抽屉里小心取出一个盒子。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那捧着的是极为贵重的宝物。
杨福好奇极了,凑过去:“将军,这是何宝贝?”
郑曦坐到案桌前,轻轻将盒子放下,剑眉微扬:“很珍贵的宝贝。”
是她送他的礼物!
杨福双眼放光,心中猜测着,是传说中的哪把名剑?不,这盒子不像能放下剑的。难不成是什么传世的武器。
不怪杨福只在武器谱里想,在他印象里,将军这个人无趣得很,边城十来年,除了战场杀敌就是练武骑马。曾有很多姑娘,向他抛花丢手帕,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有时杨福都怀疑,将军到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把冷酷的杀人的剑。
不过,这两日,将军似乎变得越来越生动,像个活人了。
郑曦让杨福找来围棋盘子,打开盒子,竟是一盒黑白棋子。只是那棋子极为的好看,白的透亮晶莹,黑的幽冷无一丝杂质。
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只是,这不是那些文人墨客喜爱的么?将军什么时候也……难道是进了这长安城也入乡随俗,学会了附庸风雅?
郑曦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盒子里的黑白棋子,滑润微凉的触感从指腹间传来,冷峻的面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杨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吧?他家修罗杀神,竟然笑得这么……风骚?
杨福全身一颤,嘴角不自觉地抽搐,忍不住伸手搓了搓双臂,只觉得满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良久,见郑曦仍陷在那玄乎里,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忍不住握拳咳嗽了几声,“咳咳……”
郑曦回过神,敛了笑扳起脸,目光在扫到那盒棋子后,又不由自主变得柔和了。
“来,陪本将军杀一盘。”
杨福心里好奇极了,应了声好,便在案桌对面坐下来。伸手要去拿棋子,岂料郑曦沉下脸一把将他的手拍开。
杨福瞪大眼睛:“将军,我要落子啊。”说完,又伸手探向那盒子,只是才刚伸过去,就又被郑曦重重拍开了。
“不准碰棋子!”
杨福:“……”平素将军一向大方,怎么一盒棋子就……
郑曦凤目冷飕飕地扫过来:“你要下哪里,本将军帮你落子。”
杨福猛地一下挺直背脊,再不敢多想,迅速在棋盘上指了一个地方。郑曦从盒子里捏出一颗黑子,落下。随后,他又将手上的那颗白子,落在另一处。
“将军,胡安回来了。”有仆人来报。
郑曦凤目骤亮,像是有无数颗星星缀在其中。将手上的白玉棋子放入盒子里,道:“让他进来。”
很快,胡安进来了,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只是脸上表情,似乎有些苦丧。
“东西送到了?”
胡安点点头,又忙摇头,脸上的苦愁更重了,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回话。见郑曦面露不悦,忙道:“这……这是公主让属下带……带回来的。”
郑曦风目乍喜:“快呈上来。”
胡安踌躇了几下,将那似有千斤重的食盒,放到郑曦面前的案桌上,很自觉地退回来,低头跪下。
郑曦轻手轻脚地揭开盖子,然而,在见到里面的东西后,脸上的笑敛住了。
杨福瞧瞧伸长脖子,只见那食盒内,碎成几块的白瓷片与白嫩的糕点混在一起,有几块糕点沾了灰,还有一块,被踩扁了,上面还有一个脚尖印。
“这是怎么回事?”郑曦沉声问。
胡安吞吞吐吐:“是……是公主退回来的,公主还说……说……”
郑曦眼神凌厉如刀。
胡安脖子一缩,鼓起勇气,快速道:“公主说,不要将军的东西,还请将军将那玉棋子退回去。”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郑曦面前厚实的红木案桌裂成两半,棋盘被震出去半丈远,几颗玉棋子落在地板上,发出咚地几声闷响,一颗滚到了杨福脚下,还有几颗,不知滚去了哪里。
好在那玉棋盒子,被郑曦及时抓在手里,才避免了散落一地的命运。
杨福以为郑曦会像以前在边城那般,将他们拉出去操练。以往每每郑曦发怒了或心情不好,就会去操练场不要命地搏斗,他身壮强悍斗个几天几夜都生龙活虎,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陪练的,每每被揍得半死不活。
杨福正想着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溜走,只是他脚尖才稍稍转了个方向,就见郑曦已到了他面前。杨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将……将军……”
郑曦命令道:“退后!”
杨福慌忙大大后退一步,然后看到郑曦弯下腰,伸手捻起一颗黑玉棋子,用衣袖擦了擦,小心放入盒子里。又转头去寻落在其他地方的棋子。
杨福震愕得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