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落地窗前,荆川穿着睡衣,敞露着大半的胸膛,懒散肆意地摇晃着高脚酒杯里的凉白开。
闲适与自得的模样与孟归鹤一身凉意截然相反。
由于孟归鹤与许知夏还未在法律上确定关系。因此晚饭过后,孟归鹤只是在许家小坐了片刻,并未留宿。
许家与研究所直线距离不短。
孟归鹤明早还要去接上许知夏一起回所,故而他今晚暂时在附近的酒店凑合一晚。
恰巧荆川闻瓜而来,赖在酒店非要听孟归鹤给他讲述女婿上门的感触。
“所以!你还真全程喊的是爸妈?看不出来啊孟老师,你是真的猴急。”
孟归鹤的上门没什么借鉴意义,荆川只听了一嘴有关于他出丑的事情,脸上笑得飞扬,整个人哆嗦得像个乱颤的花枝,胸膛起起伏伏雷同山峦。
“你可以回去了。”被好友不留情面地取笑,孟归鹤开始无情赶客。
荆川将高脚杯里的凉白开一口饮尽,做作地砸吧了两声,那陶醉样好似饮得了什么绝世佳酿。
“别这么无情啊,老孟。”荆川丝毫不想回去。
他非常乐忠于挖掘孟归鹤这张冰块脸下面,隐藏的譬如妻管严等等属性。
这可比他回家,寂寞得躺在两米的大床上,一个人敲着手机,孤独等待着新一天太阳的出现有意思多了。
“现在是十点二十三分,到了我睡觉的时间。”孟归鹤可不懂荆川的这点恶趣味,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听荆川言语上的挑逗罢了。
何况,他晚上还有正事。
荆川狐疑的眼神扫射了过来,直接戳穿,“我看你是想煲电话粥了吧。”
孟归鹤这个人素来不会撒谎,他一说起谎话来,眼神会游移不定,手指也会微微地蜷着,反正一切的微表情都会将他出卖。
“算了算了,放你一马。”
荆川懒倦地起身,踢踏着不合脚的拖鞋,遛弯似的出了酒店,几步拐去隔着不远的自家小窝。
荆川离开后,似乎将前一瞬的闹意都给抽走了。
孟归鹤站在落地窗上,透亮的玻璃窗隐隐错错显露着他一人。
从高处俯视而下时,底下的车流与行人都渺小如无法辨分的光团,区别仅仅只在明灭之中。
或许此前,当周遭空气只剩下孟归鹤一人时,他心底大多会盘踞着无法分割的阴暗与窒息。
但今日,他等待着一个必然会响起的电话,连同心绪也在等待的过程中,变得明亮。
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更亮堂了。
那个电话,在一阵轻快的悦声中如约而至,许知夏敷着面膜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想我了没?”小情侣间的歪腻,可以将粉色的气泡隔着屏幕逸散出来。
明明晚饭还是一起吃的,两人分别只不过几刻而已,但眼神拉丝得好像隔了三秋未见。
“是,想你了。”孟归鹤轻轻地应了,他如今越来越敢将真实的情愫表述出来,而不是一味的自贬与逃避。
镜头里的许知夏,是明亮而欢快的。
她叽喳的声音似乎能顺着无线的波,落在孟归鹤耳畔,化成最动听的旋律,带动起孟归鹤素来平淡的情绪。
其实他们每日在研究所同出同进,过往又同样交织在一起,所以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是需要特意分享的。
但电话粥本就是由无所由头的言语,和彼此都不想先挂断的腻歪,所煲制而成。
关了灯,夜色更加凸显了从话筒中传来的清浅呼吸声。
许知夏侧着身子,手枕在脑袋处,以眼为尺,将孟归鹤眉眼描摹入记忆里。
屏幕里是一张不带有防备的熟悉轮廓,弯月一样的眼睑紧紧地阖着,唇微微张开。
许知夏将手机听筒放在耳边,才捕捉到了孟归鹤胸腔起伏时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暮色变得极深,困倦才终于在许知夏脑海里扎根,就着耳侧的呼吸声,逐渐入梦。
梦境是斑驳而无厘头的记忆碎片,但唯一不变的主旨,是梦境中那个一身干净实验服,发丝垂落下是沉稳面容的孟归鹤。
准确定义许知夏的读研生活,就是一场不加掩饰,也并未戳破的明恋。
她和孟归鹤没有牵过手,也没有互相说过暧昧的话题。但就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相互喜欢。
意外,只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加了一道防窥的帷幔,如今,帷幔才是真正地揭开。
*
由于孟归鹤双亲皆离去,是真正的字面意思上的孑然一身。所以只见了许知夏父母,便已经是将关系确定了下来。
孟归鹤并不想去祭拜他父亲的坟,但母亲又葬在了老家,离海市很远。便只好将祭拜,定在了年后。
日子在一阵的兵荒马乱后,逐渐拨向了正轨。
就连唐韵,也随着她名义上的带教李祝清带着团队从海外归来后,成功干上了助理应该干的事情。
长久的落差感得到平和,她与许知夏的关系开始回暖。
研究所好像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平常在实验区晃荡的终于不只有孟归鹤团队的人。
许知夏的那一点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她渐渐在科研道路上展露的手脚,而得到了有力地反击。
面对一开始并不相熟的动物实验,许知夏已经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就是江故也明着夸她在伺候小白鼠一道上颇有天赋。
那两个原项目组里同韩青青关系比较好的男同事,在许知夏能单挑大梁时,将嫌弃的心思全部清除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