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跟在许知夏屁股后头,喊起了“许姐。”
出差去参加交流会的事情,在小鼠实验告一段落后成功推上了进程。
当飞机机翼划破云层,天色宛若镀金。
短暂的耳鸣过后,许知夏一行人终于落地,来到了交流会所在城市,京都。
与海市不同,京都的节奏变得更快。就连着落日,似乎都要比海市来得更早。
虽说并没有抱着多少的学习心态去参加名不对题的交流会,但在邮箱一溜的邀请函里,孟归鹤还是选了与水产相近的一场。
屁股挨着板凳一下午才下机,所有人都有一种坐麻了的感觉。
好动的沈乡更是觉得自己骨头都要坐酥掉了,当即拉着许知夏就想来一场女生之间最爱的逛街活动。
但被孟归鹤以明早要参会为由,当即拒绝。
这一晚,大家都没怎么闹腾。
次日一早,交流峰会在京都食品创业园举办,来自全国各地,数百家研究所以及大小型食品企业共同赴会。
场面盛大,主办方就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将一切布置都极尽地体贴入微与奢华。
从入场起,除了孟归鹤和江故正常点以外,其他几个人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就是看见参会席上只在pubmed上眼熟的来宾卡片时,都会瞪大眼睛。
以至于当他们发现自己顶着“海市海洋食品研究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头,居然落座在靠前端的参会席上时,几个人顿生自己何德何能的心虚感觉。
惯例,主办方开场后,是会邀请顶尖的几个所,由代表人员分享一些新奇有价值的方向。
当然,能在交流会上共享出去的,都是已经成熟且发表的东西。
当主持人喊到京都药物所时,许知夏抬头,视线定格在主讲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只片刻困惑,旋即嫌恶之色爬满了眼底。
她猛地将头偏向孟归鹤,但他神色没有分毫的触动。
要说许知夏读研那几年,有什么比遇到无良压榨学生且脾气暴躁又吝啬的老师,更恶心的事情。
就是那个靠出卖色相来上位的,只比许知夏大一届的同门师兄。
他靠着自己读博的女友出色完成学业,且拿了好几篇顶刊的一作。回头就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把女朋友给踹了。
他甚至恶心到有一段时间想勾搭许知夏,目的只是想让许知夏从孟归鹤那里套路点东西出来,意图中间隔个人吸血。
今日猛然撞见,黄嘉紊这个名字像是烂苍蝇一样,在许知夏脑子里盘旋。
黄嘉紊如今倒是穿得衣冠楚楚,头发用摩丝固定地丝毫不乱,神色是掩饰过的自得。
他目光扫视全场时,意外瞧见了许知夏与孟归鹤这两个熟人。
“没想到我今天在交流会上,还能偶遇以前的师兄妹。我刚说到适配体在水产疾病防治上的应用,其实这个理念,还是源自这位师兄。”
黄嘉紊刻意点出孟归鹤的名字,语气是那种可惜中暗藏春风得意的快.感。
“但师兄和我主张不同,现在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是近乎明确嘲讽的意味。
但孟归鹤好似在周身隔了反弹的透明罩子。
哪怕他此刻只是坐于台下,以微仰头的姿态去看主讲台上,连名字都没怎么记住的师弟,他面上依旧不会有任何居于败势时的窘迫。
在炫耀成分大于分享的演讲结束后,黄嘉紊毫不遮掩地,直接朝着孟归鹤走来。
“孟师兄,还有许师妹,好久不见。”黄嘉紊举着右手,做出握手的动作。
但无论是许知夏还是孟归鹤,没有一个人有伸手的意思。
黄嘉紊眼底迅速划过不悦,脸上反倒是摆出熟人相见时的笑意。
“师兄还是这么冷淡。”黄嘉紊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享受一种将天才踩在脚底下的快.感。
“我的导师文教授得知师兄来赴会,他很高兴,还想请师兄过去叙叙旧。”
黄嘉紊刻意的强调生怕人听不出来,斜睨的眼底落满了轻蔑,语气也是阴阳怪气,“毕竟你们当年差点成了师生关系,这是他这些年一直以来的遗憾。”
“哦对了,还没和师兄说,机缘巧合下,我毕业后去了京都药物所,现在就跟着文教授做事。师兄当年要是没出意外,我们或许还能再续上好几十年的师兄弟关系。”
这话,就像是蘸了盐巴的利刃,在孟归鹤心口戳刺。许知夏眼底的怒意几乎要蓬勃而出,但被孟归鹤死死地捏住了手。
孟归鹤如同敛尽七情六欲的非凡俗人,他只是微抬着眼,语调是落在黄嘉紊意料之外的平和,“带路。”
好似重拳落在棉花上,黄嘉紊并没有臆想中的酣畅。
其实黄嘉紊对孟归鹤的敌意,在许知夏看来,有点莫名其妙。
他们一个当年在扒皮导师底下读博,一个只是读研。怎么说,都不会有很大的交集。
但偏生黄嘉紊好似对孟归鹤带有天然的不满一样。
他们口中的文教授,是食品圈子里的泰斗人物。
当年他在一场竞赛中注意到在人群里表现亮眼的孟归鹤,而与他定了师徒的缘分。
只是那个缘分,没能走到最后。
文教授是个精瘦的老人,年近古稀,但精神上的富足,让他看上去和青壮之时一样,意气风发。
看见孟归鹤过来,文教授激动的情绪跃然落在面上,他甚至亲自拉开了身侧的椅子,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