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爸爸,结果一样。
她不知道怎么办,站在一根柱子旁发呆,手机不停地浏览车票。
南京?北京?上海?广州……都没有强烈地期盼。
打道回府,从此归家?可她才刚来啊。
再说回去干什么呢?自己创业没有足够的本钱,继续找工作只能去绘画机构,依照家乡的就业环境,只有考取公务员这条出路……
杭漂这些年,赚得钱除去生活必需,都交给医院了,如今只有不到十万存款,还包括父母的遗产。
她觉得自己好失败,年近三十,金钱、事业、家人都已离她而去。
她留不住什么东西,只能深深叹气,身上背包仿佛千斤重,将她的脊背压弯,腰也有些疼。
她收起手机,朝进站口的电梯走去。
也许是她出现幻觉,杭州东站这么大,这么空阔,来往人群如此庞杂,如此喧嚣。
怎么会单单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而且是一个陌生人,三步并两步,有些慌乱。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心中的急切,急切地寻找什么。
“女士?”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下,“这是你的吗?”
是个男人。
她肩膀轻颤,却意外地没有紧张,转过身,看到浅灰色的衬衫,看到一张俊逸脸孔。
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词,温柔。
她很少这样形容男人,因为没遇到过。
于是,她愣在原地,盯着他,没有言语。
看着他的嘴巴张合,表情微诧,
“笛……忻?”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像一杯年份久远而醇厚的红酒,不知不觉沁入她的喉间。
听到他在叫她,笛忻回过神,看向他手里的卡片,连忙点头应答。
“是我的,谢谢!”
真是糊涂,身份证丢了都不知道。
她只顾道谢,却没察觉脸上的斑驳泪痕。
看他递过一张纸巾,笛忻恍然,什么时候哭成这样了?真丢脸。
她伸出手要拿,犹豫一下,转头从自己包里翻找。
不知道这行为在他眼里,会被如何解读。怀疑他?认为他是欲图不轨的猥琐男人?
不,笛忻保证,她绝没有这样想过。
她只是不想麻烦他,毕竟素不相识,不好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
而且,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不过顺手做件好事,单纯帮她找回丢失的身份证,没有多余的坏心思和企图纠缠的行为。
她侧身擦去眼泪,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一抬头,恰好望进他的双眼。
幽然,柔和,如同潜入海洋深处,引她沉浸。
他平静地看着她,含有淡淡笑意,很像……
那种包容与接纳的感觉,很像。
她想要的感觉。
笛忻让自己理智点,不要做梦,礼貌地表达歉意,“对不起,不好浪费你的纸巾,没有别的意思。”
他了然,好似并不在意,“没关系,快收好吧。”而后又试探着问,“你、还好吗?”
笛忻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自己,关心一个陌生人好不好。
心脏无故缩了缩,冒出一颗浅色泡泡,慢慢地飞起来,她不忍戳破,笑着回答:“没事,我、我没事。”
出于尊重个人隐私的原因,他恰到好处地停止话题,只轻轻点头,便要转身离开。
不知受什么驱使,她脱口而出,“等一下。”声音微弱。
但他听到了,驻足回身。
此时的笛忻还不知道,她将要做一件此生最勇敢的事情。
她拉着行李箱,走近几步,由于紧张,本能地吞咽下一丝空气,呼吸顺畅些了,才开口。
“请问你有时间吗?作为感谢……”
她停顿一下,发现他并没有露出厌烦表情,才继续:“我想请您喝杯咖啡,如果方便的话。”
场面有些不合时宜的安静。
虽然车站很喧闹,但也压不住他们之间的尴尬信号。
笛忻自觉窘迫,暗骂自己发什么疯,平时的谨慎心思都跑哪儿去了?
“不好意思,我唐突了,您应该有事要忙,”她稳住嗓音,掐着自己手心,“我先走了——”
未等她说完,他打断后面告别的话,沉声说:“你太客气了,我在杭州中转,间隔四个小时左右。”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像点燃一盏尘封已久的烛火,他有注意到吗?
她克制住内心的欢喜,顺势接下去:“刚好我也有空,那……我们就近,星巴克行吗?”
他没什么要求,淡笑着说:“客随主便,你选就好。”
她也跟着笑,隐约可见唇边的小巧梨涡。
这一天,好像没那么糟糕了。她想。
进到咖啡厅,笛忻还是有些拘谨,选好靠角落的位置,竟然忘了去吧台点单。
他和她面对面,对视几秒,默契地移开视线。
为了缓解气氛,他说:“你不会没带钱吧?”
笛忻一时迷惑,不知这句话的用意,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当然带了,不然怎么请你呢。”
她拍了拍椅子上的背包,“这里还有现金,肯定够的。”
说完,见他表情有些无奈,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好像都是她的倒影,那么温柔,那么令人倾心。
笛忻被他的笑容吸引,心里泡泡乱飞,低下头不敢看他。
她将刚才的对话回味一遍,真以为是自己闹出什么语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