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松着的身子便没出息的更懒了,傍晚那会儿委实是吃得撑了,但走来这一路早已消好了食,眼下被师父这般抱着又不用自个儿走路,周身都被温热又踏实的气息包裹着,还真是有些困了~
还有那一阵阵的虫鸣,直听得人都要睁不开眼了~
她又往踏实的气息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靠到师父肩上,许是那会儿听着师父说了那样的话心下再没有顾虑,此时便安心的阖了眼,睡意绵绵袭来时又不经意的弯了樱唇,恍然便觉着这样真好,想来这世间最至极的美好,也不过如此了~
怀中的人儿转瞬便睡得香甜,他轻轻的叹了叹,无声的弯了嘴角,脚下的步子不觉间也变得更轻柔,更缓慢,一步又一步,慢得似细细品尝过她曾经日复一日走在这条路上的心境……
眼前亦能清晰的看见纤弱的身影,或摘着花,或静静的走着,或悄悄的拭泪……
……
她这一觉睡得极好,许是半梦半醒间听不见踏实的脚步声,忽地便醒了。
她迷糊的睁开眼望了一下才想起了今时何夕,师父眼下正抱着她停在炎华洞外头,含笑看着她,唔,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方才还没心没肺的睡得实在,此刻倒是觉着害羞了~
师父抱着她不松手,她只好扭蹭着攀上师父肩头自个儿下来,忸怩的不敢抬头看师父,转身打头先走,迈出一步又下意识的慢了脚步,眼圈也无端的酸了……
他负着手跟着她身后,缓步而行,眼前是方醒来时她跌跌撞撞跑进来的模样,唇畔是未散的柔软,眼眶却一片湿热。
她一步一步的踏上石阶,不自觉的蜷了指尖,托着沉重的步子迈进洞口,迎面袭来的寒气直冲得视线也模糊了。
她眨了下眼,下意识的便朝石榻望过去,心头骤然一紧,继而又不自觉的笑了,师父现下就站她身后,近得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师父的气息……
她轻轻的舒了口气,心底里也不似方才痛得厉害,这石洞本就算不上宽阔,一眼便能看得全,除了一方石榻便只有榻旁搁着一方小几,几上摆着个罐子,里头的花枝早已枯得不像样子。
她反手幻出路上折来的桃花,轻缓的迈向小几,忽地便明白方才为何觉得定是要带上一束花过来,想来她从前来看师父也是都要折上几枝花的。
她在小几前蹲下身,仔细将罐子里的花枝换好,又小心翼翼的摆得好看,而后又不经意的望向石榻,习惯似的起身去坐到榻旁,伸手抚上榻上铺着的皮毛垫子,指尖细细的摩挲着一点皮毛,眼前的纹路越发看不真切……
这垫子这样单薄,师父睡着该多难受,她怎地没有给师父铺得厚实一些呢……
这石洞里这样清寒,师父睡得该有多辛苦……
他自她身后顿住脚步,拂手去了一室寒气,垂眼看向素白的小手,恍若能看见刺眼的血色淋漓,看见她默默落泪,看见她将鲜红的热血小心翼翼的喂给他,看见她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师父,看见若水河畔,她呆呆望着他,失魂无措的模样……
耳边从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到一声声喃喃哽咽的师父,再到醒来那夜折颜说的话,字字锥心,字字入骨……
她眼前一会儿是师父只身立在滔天火海中,一会儿是师父满身是血躺在她怀里,一会儿是师父阖着眼,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分不清是真是幻……
温热的指腹蹭在脸颊,她怔怔的转过头,已然满脸是泪,师父一下又一下的给她擦着泪,她才有些回神,眨了下眼想要将师父看得清楚,眼前却又是水雾一片。
他眼里隐忍着红和水光,深吸了一口气,浅浅的弯了嘴角,与方醒来那时一般无二,含着温笑的嗓音低得涩哑,轻柔的哄着,“不哭了,师父回来了。”
她定定的望着师父,晶莹的水珠又滑落一颗,忽地便笑了,是啊,师父回来了,师父终于回来了,她还哭什么呢?
她笑着吸了下小鼻子,又拿袖子抹了下脸,这会儿才瞧见师父也半蹲在地上陪着她,她忙扶着师父一道起身,鼻音重重的嘟囔一声,“地上凉~”
昏黄的烛火晕开一室暖光,她扶着师父站起身却忘了放开师父的手,只傻笑着定定的将师父望着,眼里尽是贪恋,尽是依恋。
他回握着冰凉的小手,亦含着浅笑静静的将她望着,眉眼里俱是深沉无言的疼惜和眷恋。
四目相对,不是泪眼凝噎,更胜泪眼凝噎……
她不知看了师父多久,忽地噗嗤一下笑了,这般看着师父好归好,可也不能一直这样傻站着,总要做些什么才好,虽说这洞里没什么可瞧的,可她还是想多留一会儿~
她依依不舍的移开眼四下瞧上一眼,不经意便将视线落在了小几上,方才她倒是没有瞧见,小几一侧的地上还摞着几卷竹简。
她好奇的走过去在小几前坐下,伸手捡起一卷慢慢展开来看,不禁弯了小嘴,这竹简书着的是冲虚真经,最后两小节还未写完,想来是她从前抄写的……
她莞尔一笑,将竹简铺在几案上,反手自案上轻轻拂过幻出笔墨,想拈起笔时又扬手拽上师父的袖子,不觉间便笑得狡黠又娇俏,撒娇似的唤,“师父~你坐下~”
他含笑自几案一侧落座,心知她要做什么,便抬手拈起墨锭,难得他的小十七也有主动要抄经的时候……
她眨了下眼,方才委实没有让师父帮她磨墨的意思,但有人帮忙磨墨总是好的~
她美滋滋的拈起笔沾上一点新墨,脸上笑得更甜美,落笔时却不自觉的将一笔一划都认真得郑重……
他缓缓的研着磨,静静的看着俊秀的笔锋,唇畔是宛若当年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