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宛筠低着头,缓步走到马车前侧,拉开马车的车帘,柔声道:“车夫,麻烦停一下。”
车夫闻言,急忙将马车停在了路边,巧妙地远离了行人和摊贩。
周遭的路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驻足围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穆宛筠身上。
穆宛筠倚靠在马车的车厢旁,轻闭上眼,聚精会神地倾听。
“今日市中稻米价格实在是低廉。”
“待会我也打算多买些回去。”
是路旁两位来市集买菜农妇的闲谈。
不是,不是这个……
“你听说了没?听说丞相又在外面纳了一房妾室。”
“丞相的妾室不计其数。”
“听说了,这位外室还被丞相送进了宫中,传闻她未来可能成为太子妃呢!”
“京城权贵你们也敢随意议论,不要命了!”
“天高皇帝远,怕什么?”
穆宛筠皱了皱眉,这也不是。
……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你们!”
“小娘子,这可由不得你了。”
穆宛筠蓦然睁开双眼,眼神坚毅。
她向车夫一挥手道:“车夫,转向右巷。”
车夫紧握缰绳,操控着马匹,踏上右巷之路。
背后传来了行人的唾弃声。
“会不会赶车啊,能不能留意下路况。”
马车夫唯有愁眉苦脸向行人们深表歉意:“失礼了,我等有急事在身,还请诸位见谅。”
穆宛筠咬着下唇,语气更显急迫:“车夫,能否催马再快一些?”
她耳畔依稀传来那位女子的呼救声。
然而,那呼救声已渐渐微弱至极。
再不赶到的话,怕是凶多吉少了。
穆宛筠心情也随之变得愈发焦灼。
“前进,直奔前方!”
女人的呼救声愈加响亮,穆宛筠与她的距离也不断缩短。
习青青此刻也听到了呼救声:“宛筠,你且安心,我们一定能将她解救出来。”
马车夫娴熟地驾驭着马车,来到一条狭窄巷子前,他轻抚缰绳,渐渐收紧,最终用力一拉,马匹立刻抬起前蹄,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大小姐,前方巷子太过狭窄,马车无法通行。”
眼前的巷子只有三尺宽,勉强容纳得下两名行人。
阳光无法穿透其中,使得整条巷子显得昏暗阴森,令人人心生怯意。
巷子口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缓缓经过。
穆宛筠随意抬头,偶然瞥见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宽肩窄腰,英俊威猛。
穆宛筠的神色顿时一凝,她仿佛看到了陆殊墨的身影。
黑衣男子身姿挺拔,他的黑发如墨,乌黑而湿润的发丝映衬出他苍白的肤色,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五官俊美而不可侵犯,却透出一抹病态的脆弱。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整个巷子都围绕着他旋转,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甚至连他的容貌,也与陆殊墨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穆宛筠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一阵心痛袭上心头。
陆殊墨早已辞世,他岂可能现身此地。
那位身着黑衣的男子转瞬消失在巷口,宛若一道幽影消融于夜幕之中。
穆宛筠摇了摇头,将荒诞的念头抛之脑后。
她没有多言,一个矫健的跃身,燕子般翩然,从马车上轻盈跃下。
“青青我们走,就在前方了!”
她径直冲入巷子的幽暗深处。
习青青只得匆忙追随。
小巷子内的路口并不多,不久后,穆宛筠便准确找到了女子所在的位置。
她缓缓走近,不禁瞪大了眼睛,眼前呈现出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场景。
一名女子被两名粗壮汉子牢牢地绑住了手脚,绳索的结实与汉子的蛮力令人生畏。
女子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泪痕。
或许是怕她的声音引来路人,两名汉子匆匆捡起路边的一块破布,毫不客气地将其塞进了女子的口中,将她的声音彻底封锁。
女子嘴巴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名眼下有刀疤的壮汉手持一条麻袋,似乎打算将其套在女子头上。
他们背后一辆板车,车上堆满众多麻袋。
麻袋摇摇晃晃,发出轻微的响声,似内中皆活物。
另一个胳膊处纹满刺青的壮汉站在板车旁,满脸笑容地监视着这些麻袋,兴奋地跟刀疤壮汉说道:“等咱把这批货出手,我们就能购得一处府邸了。”
女子挣扎地极其厉害,差点挣开刀疤壮汉的束缚。
刀疤壮汉脸色涨红,呼吸急促,骂骂咧咧道:“别再废话了,快来帮我把这个娘们捆起来,没看到她要逃掉了?”
“呵,你难道连一个弱女子都制服不了吗?刺青壮汉冷笑出声。
话虽这般说,刺青壮汉还是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给刀疤壮汉搭把手。
趁着俩人不经意的交谈片刻,女子瞄准机会,突然用胳膊肘猛力撞向刀疤壮汉。
刀疤壮汉一声疼痛的低吼,他神色痛苦地松开了女子。
那名女子的动作极为敏捷,脚踝上绑着的绳索早已被她偷偷磨破。她咬紧牙关,忍受着疼痛,揉了揉红肿的脚踝,最终艰难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