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伺候的桂嬷嬷身上。
桂嬷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半晌,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
“刚查到你时我还不相信,总想着你跟我这么些年,不至于做出背主的事来。”
“结果左查右查,总能掰扯到你,我就起了疑心,却还是顾念着旧情,想着先摸摸底,若真不是你,也免得伤了情分。”
“可我实在查不出什么,只能去求皇兄,借了锦衣卫,这才查出点东西。”
长公主不禁想起当年在皇宫里朝不保夕的日子,桂嬷嬷就是那个时候跟在她身边,但凡要入口的,样样都先试过才会给她。
一晃这么些年,居然也与她走散了。
“你是什么时候,与你那大哥一家接上头的?”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长公主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金丝护甲,眼睛深如寒潭。
“怪不得上回赏菊宴上出了那么大篓子,却怎么都查不出人来,原来鬼出在我自己身边了。”
桂嬷嬷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儿磕头。
“来请平安脉的太医依然没诊出任何问题,可我换了衣裳去街上,随便哪家铺子都能瞧出来我生的什么病,所以,太医院里也有你们的人了?”
“老奴不知。”
长公主手指轻轻在茶杯口画着圈,“罢了,我知你向来嘴硬,当年若不是嘴硬护着我,也不会伤了身子,如今自然也能嘴硬护着新主子。”
桂嬷嬷忽然红了眼,她跪坐着,伸手理了理头发,让自己看着体面了些:
“老奴一时心软,被人拿到了错处。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今日这般地步。还望公主,日后千万莫要对人心软了。”
说完,她嘴角流出鲜血,望着长公主,缓缓栽倒在地上。
直到杯中茶水凉透了,长公主才慢慢起身向外走去,长袖拂过桂嬷嬷身体,“将她安葬了。”
“是。”
“备驾,我要进宫。”
她进宫时,皇帝正在奉天殿处理政事。听到太监通传长公主求见,略有些惊讶:
“你这么多天都不进宫来看朕,今日倒是有了兴致?”
长公主正要行礼,被他拦了:
“免礼免礼,海顺,给元瑛看茶。”
“是,万岁爷。”
长公主敛起袖子坐了,看向皇帝:“这些时日不见,皇兄身体可好?”
“朕一直都是这样,倒是见你气色不好,可找太医看过了?”
长公主笑笑:“无碍,昨儿没睡好罢了,说来也巧,昨日又梦到些陈年旧事,一时心绪不宁,就进宫来看看皇兄,顺便讨碟海棠酥,这点心也好些年没吃了。”
皇帝听她说到海棠酥,手上一抖,折子上立即多了几个墨点。他将笔一搁,眼底寒芒跳动:
“你想要海棠酥?”
海顺听见这三个字,心口一跳,忙低了头将茶放在长公主手边,使眼色将殿里的小太监都赶出去,自己也阖了殿门站到外面。
长公主顾及皇帝身边怕也出了内鬼,不敢明说:“出宫这么些年,都忘了当年的日子,昨日忽然梦见了故人,我身边桂嬷嬷又突然去了,我便想起这个,皇兄也很多年没用过了吧。”
当年两人母妃早逝,宫中静妃风头无量,为了铲除异几给自己亲子腾路,害死不少皇子。
那年静妃趁着皇帝秋猎宫中无主,派人给身为二皇子的隆安帝送了盘海棠酥。
两人明知有问题,但当着静妃大宫女的面却不能不吃,当时长公主仗着自己年幼,抢了碟子,将一盘海棠酥全吃了。
那宫女看着她二人冷笑几声走了,人一走长公主立即抠嗓子全吐出来,却也被毒药影响,这些年子嗣艰难,几年前才得了灵芸。
靠着长公主这一招,两人等来了太后,勉强撑到先皇回宫。之后宗室起兵要清君侧,先皇才处死了静妃,隆安帝得以继位。
这海棠酥算是二人心病,今日听她提起又话里有话,隆安帝便知道,宫里又有人手伸得长了。
“我近日总喜欢在街上转,前几日灵芸想喝酸梅汤,我便去药铺里抓药材,那坐堂的还说我情志伤肝气滞血瘀,不能用这些寒凉的东西。”
长公主说着端起茶,“真是个庸医,太医院的大夫都瞧不出我有毛病,他倒一下就看出来了。皇兄你说,是不是可笑。不过我看他年老,没忍心砸他铺子,倒又要让这庸医害人了。”
他垂眸变了脸色,几息后又平静,“左右不过是想卖你点丸药,不理他便是了。之前你从我这儿借去的猫,可还得用?”
“好用得很,还要多谢皇兄,要不是借你的花猫,还真找不出来灵芸将坏了的东西藏哪儿了。今日我进宫时将猫带了来,下次要借,皇兄可要大方些。”
长公主与他对视一眼,意思有人在背地里动了手脚,已经被猫发现了。
两人说的是锦衣卫,但宫里确有些大猫,整日在宫墙上屋檐顶晒太阳,跑来跑去到处蹭吃蹭喝。
各宫主子都知道皇上喜欢这些小东西,也没人敢动,各个养得膘肥体壮。
现在估计宫里只有海顺太监知道,皇帝喜欢逗猫儿,是因为早年一只叫黄虎的橘猫,玩闹间从房梁上拨下来一只写着先帝八字的巫蛊娃娃。
当年的隆安帝大惊失色,拿一碟肉泥哄着黄虎在房梁上跑个遍,先后找出四个巫蛊娃娃。没多久静妃便带人搜宫,他算是被黄虎救了一命。
皇帝颔首,“这几日天冷,这些猫儿大约都在房里团着,你许久不进宫,可要去看看?”
长公主便与他去暖阁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