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他可以与杨伯母针锋相对,也可以与母亲大摆车马,但在面对钟玉时,他仿佛被灌了哑药,宽慰不能,解释不得。
“今日,是我考虑不周。原是怕你心绪不佳,才未将父母回京之事告知于你,今晨的公务赶得又急,这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是母亲太唐突,你不要........”
“唐凤梧,”易钟玉打断了他的磕磕绊绊,
“我们和离吧。”
她用着最平静的语气抛出一句无异于惊雷的话,唐凤梧一时未反应过来,定定的站在那里,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惜,她真的就是那样笃定,似乎根本不是在等他回答。而是,单方面的告知。
“为什么?”他想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唐大人,我们在一开始说得就很清楚了。”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他的身前,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场交易,如今期限到了,我们各自离开,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我不明白。”他伸手想揽过她的背,却被对方灵巧的躲过,留他一只手臂悬在半空,徒劳又可笑。
“那我便说的更明白一点,自始至终,我下嫁于你,都是为了借唐家的势力人脉来攒起我手中的筹码,是为了那个位子,是为了哄父亲开心,如今,我失败了,唐少夫人这个身份于我再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会阻挡我下一步的计划,我总该及时抽身才对。”
“当然,同我和离,对你也有益。新君初立,正是用人之际,以你的才学,若有心效力,定不会囿于区区四品小职,你只是我的盟友,我没有理由继续拖累你。”
话音落下,唐凤梧看见钟玉笑容依旧,反倒是自己的心被一寸寸揪紧。
“你不要说气话,”他深舒一口气,尝试着安慰,“我会好好同母亲谈一次,我们应该冷静的处理这件事......”
“够了,唐凤梧。”她冷不丁露出一个讽刺的哼笑,“一直以来顾左右而言它的都是你,我在理智的同你权衡未来,你却只当我是无理取闹。”
“唐凤梧,其实你一直都很不了解我,旁人如何谈论我,与我何干?你以为,我会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争风吃醋哭天抹泪?对不起,我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易钟玉一边说着一边错开他的目光,悠悠擦过他的肩膀,看见对方的脸色极为难看,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我不是你看过的那些高门怨妇,也不会做被养在宅院里的金丝雀,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与伯母期望的样子大相径庭,你需要的一个千依百顺的夫人,以夫君的事业为事业,永远把夫君的喜怒哀乐放到第一位,很显然,我做不到。”
“我是一个很讲理的人,我不愿让别人逼迫我做任何事,也不会白白占着位置蹉跎你的未来,我们既不合适,不如就此分别。”
她在旁观这场闹剧的时候就想明白了,杨氏的尖酸刻薄,唐母的作壁上观,苏茵的痴心一付,只要她一日是唐少夫人,就要多面对一日诸如此类的众生之相,本来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只在乎唐凤梧一个人。只是如今国本飘摇,家仇未报,她何苦要留在这里麻木愚昧地浪费时间。
困于脂粉场,添得红帐香,附身他人旁。
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该多没意思。
“所以你当初嫁给我,也只是为了证明,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婚姻,感情,包括我在内,一直以来你都在计较得失,亏不盈收时,你可以亳不留恋,转头就走,”唐凤梧紧抿着唇,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易钟玉,你不能把一切都当做生意。”
“可我就是这么自私,这么坏,像唐大人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再接近我。”
他迅速转身,向她站立的地方跨了一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触手可及的冰凉,自他的指腹直抵心脏。
“这两年来,你花样百出,也只是为了让我甘愿臣服,诱我交出真心?可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明明可以与我相敬如宾互不打扰,省去功夫做你该干的事,就只因你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一周之前,还同榻而卧的两个人,如今却相对说着最无情的话。
“不是,”易钟玉缓下语气,整个人笼罩在映射进来的霞光里,那的容颜也被磨去了些许的锋芒,显得有些温柔又落寞。
“不管你相信与否,但我此时并不想说谎,我是真的有喜欢过你,但那又如何,这一点点心动雀跃,如何与我想要的自在相提并论?我亲眼见过我母亲的结局,我不想像她一样,所以,我对你的爱,也只能到此为止。”
“这是你最终的选择吗?”
在这个新年伊始之际,他还在幻想如何给她一个家。一个可以治愈她的过去,包容她的脾气,实现她的抱负,一个只需他们二人共同经营的家。谁知,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之下,终究是他捧出的真心太多,对方已计算起一切,毫不犹豫的将他踢出局,还要劝他理智面对,勿要耽误前程。
何其可笑。
“是的。”她答的很快,一如既往的笃定认真,甚至找不出一丝的犹豫和破绽。
是这样的吧,就当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像她这样的人,本就不需要自己为其多做什么,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王公之家,天庭贵胄,好聚好散,已是十分难得的结局。
忽然,易钟玉挣开了他的手从前面抱住他,那一瞬,极短,下一秒,她的笑脸就出现在面前。
“你我相识两载,说到底都是我叨扰所致,幸好在我走的时候,还能同你好好道别,说一句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