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他背对着她问。
鼻腔里传来的刺痛越来越激烈。崔若愚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瞬间之后又清醒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血迹。这是什么征兆?
没听到她的回应,他便转过身来。
崔若愚已经清醒过来。她马上背过身去,不动声色地用红色的袖子擦去鼻血。
不能让人看见她的绝境。不然,可能要讨价还价。
“没事。”她努力克制着慌乱和低落。身体里的欲念在慢慢平息,虽然还在作祟,已不再是难以控制的程度。
可是鼻血却止不住。擦了又流出来。
难道说,欲念消退之后,她也会死?瞬间,崔若愚万念俱灰,浑身凉了下去。
不甘心。她才刚开始要报复姜维,怎么不明不白要死在蜀军手中?
就这么死去,见到司马师,要被他取笑的吧?崔若愚想起司马师,心里又甜又痛。
甜者,死了便能见到他。
痛者,实在不甘心让他就这样离世。哪怕忍着疼痛,也要为他再做些事。
身后脚步响起来。“身子觉得如何?”那人关切地问。“我让主人带点药草汤来,或许有些帮助。”
“好。谢谢。”崔若愚瞥了那人的影子,像变了一个人。与刚才的癫狂幼稚不同,冷静得有些死气沉沉。
一双手把她扳过来。看着她清冷而风流,脆弱而倔强的容貌。
这张小脸,这般神态。令人难忘。那一抹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狰狞,更显出这张脸的柔弱魅惑来。
“你在流血!”那人仍然低声说话。但语调中有不加掩饰的关心和在意。
崔若愚垂着头看着地面。“无妨。可能是药效过去了。有点损伤而已。”
“你身上很烫。”那人把手放在她额头上。
她也不介意。“谢谢。刚才……”鼻血又流出来。
她伸手擦掉,转身走到床边,跪坐到床上,面对着墙壁,背对着他。“刚才吓到你了。真的抱歉。你走吧。”
烛光摇曳之中,她和他同时注意到,粗糙的土墙上,有一个喜字的花样。
暧昧的烛光,突兀的喜字,她身上的喜服。
两人心中都存了疑问,顿时都沉默了。
老人家正好敲门进来。把药碗放在桌上,又出去了。
“来。把药喝了。”男子端起药碗,来到她身后。
她情绪低落地说:“有劳了。还请放在桌上吧。我回头喝。你本来要去何处?被我耽误了吧?”
那人没有说话。去何处?
崔若愚又擦了一把鼻血。她几乎能确认,她已经错过了使用解药的最佳时期。等鼻血流干,她就会死。
她这个动作,落在男子眼中。他微微皱了眉,完美的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坐到她身旁,把药碗递到她嘴边:“喝了。”
崔若愚恍如未闻。只盯着墙上的喜字。眼前的一切慢慢有些模糊。她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又睁开,情况并没有好转。
“不用了。谢谢你。”崔若愚轻声回答。“我大概是要去见司马师了。”
“先喝药。”他声音中带了惯有的命令和压迫。
崔若愚惨笑着说:“你管我做什么?你本来该去哪,快些去吧。”
“我来喂你。”一只手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在她晶莹细腻的肌肤上停了一会,似乎在给她反抗的时间。
她没有推开他。他便捏开她被欲念烧红的唇,把那碗和她差不多烫的药汤喂进口中。
她喝了两大口。不苦。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崔若愚安静地喝完。又抹了一把鼻血。“喝完了。你走吧。”
他没做声。一会儿,一只手托着她的头往后仰,一只手在帮她擦着脸上半干的血迹。
他注意到她眼神涣散。“你到底怎么了?”她的情况比他预想的严重太多了。
他倏然紧张起来。语气也有了波动。“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误服了宫廷里流传出来的一些闺房用药罢了。”她努力地凝聚自己的意志力。把话说清楚。“如果我死了,不关你的事。这药太霸道了。”
她喝了一小勺尚且如此情不自禁。很难想象姜维喝那一碗之后的药效。
会不会纵然是得了杨曦月,也同样解不开药效呢?
崔若愚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那人抱着她,声音有了怒意。“你怎么会喝宫廷中的药?为何不早说!”
那几乎无药可解!
“不怕!哈哈哈哈哈!姜维一定比我更难受几万倍。娶了杨曦月,和像我一样流血流干而亡,哪个都不好受!”崔若愚陷入了濒死的疯狂。
体内的欲念像回光返照一样,做着最后一次冲击。
她脸上又起了潮红。视线暂时恢复了清晰。可惜意识再度变得混乱。
她只能看到一张英气俊朗的脸。却无法辨认他又怒又痛的神情。
“这就是你进蜀军的原因?为了姜维?”他低声问。
“不要那么多废话!”鼻腔变得干燥灼热,熟悉的冲动又在撞击着她。崔若愚本能地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使用解药的机会。
她抓起换衣服时放在旁边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不要动!”
她此时动作冷静而迅速,拉下束发的带子,命令他:“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