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要割她喉咙。她大声喊叫,吓跑了凶手。回身一看,凶手已经没有踪迹。
杨曦月身边的五个家丁已经全部遇害。割喉手法,与崔若愚身上的伤处一模一样。
众人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崔若愚每天都强打精神,应付那些好奇的人。
天知道她一开始多慌张。不管是在姜维和杨仪面前作伪证,还是在众人面前掩饰自己。逐渐地,她熟悉了那套说辞,就坦然多了。
姜维始终不动声色。没有揭穿,没有袒护。只是按部就班发了命令,派了些常用的士兵去驻扎地附近搜捕凶手。
至于杨曦月,姜维不曾去看过。杨长史也不强求。杨曦月如今这种境地,无论她如何痴心妄想,姜维都不可能再娶她。他也不会用她来联系姜维。
杨仪在马车上,闭目沉思。今日队伍继续向汉中出发。他照旧乘马车。杨曦月喝了药,睡在另一架马车上。等到了汉中再好好照料。
这个女儿算是废了。杨仪只能把一切归咎于杨曦月命中注定。
姜维虽然没有追究杨曦月偷偷离开驿站的事,但是军中几乎都传开了,她遇袭的地点在馆驿最外围的防卫之外,西南方向一里。如果不是特意察看,根本没人能知道她遇袭。
如今捡回一条命,姜维没追究杨曦月半夜悄悄出馆,崔若愚也改口说看错了,杨曦月是与人打斗才出事的。
保住了杨家的名誉,没有什么污秽不堪的传闻,这就已经够了。
杨仪想起那个小兵崔若愚。他知道她正驾车跟在他身后。他掀开车帘,微微探出头。
果然看见她正眉飞色舞地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崔若愚不愿意跟在姜维身边,更喜欢自由自在地跟士兵们混在一起。姜维也不勉强。
那个小孩子原本是给杨曦月牵马的。如今杨曦月不能骑马,他牵着马也无事,干脆把马赶来给崔若愚拉车。两人就在一起窃窃私语。
“崔哥。你说,什么叫爱女人?”那小孩子调皮地问。
崔若愚一愣,随即低声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她怀疑那些卫兵把她和姜维的事说了出去。
小鬼头立刻嗅到了阴谋气息,他凑上去问:“怎么了?难道军中发生了什么?什么事啊?大将军……爱杨曦月?”
小鬼你不要造谣!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崔若愚硬生生地憋回去。
她瞥了他一眼,鄙夷地说:“你才几岁啊?你懂什么爱?爱字怎么写,你会不会啊?”
那小鬼吐舌头,不高兴地说:“我以前也跟着哥哥们读了点书。孔子说爱人。我当然知道爱字怎么写。我觉得,只有大将军做到了爱人。他一直护着剑阁军。把我们当人。”
崔若愚听了,心里有所触动。昨夜情不自禁地拿他与钟鹤比较,倒是很冤枉他。他对底下的士兵,并不像钟鹤那样,随意生杀。
昨夜太紧张太慌张了。她好像真的爱上他,所以应激性地抗拒。爱了两次,都没有好下场。
她有些怕了。
幸好他没有逼她。不然昨夜她可能还会做出更多抗拒的举动。万一把两人的爱意逼上绝路……
崔若愚立刻警告自己。如果真的爱他,顺其自然就好。千万不要抱着什么期待。更不要刻意去经营和呵护。
“你这么崇敬大将军,怎么不去问他?什么是爱女人。”崔若愚冲着小鬼头翻了个白眼。
小鬼头哈哈一乐:“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大将军。他每天都要做很多很紧要的事。”
“那他就不会爱女人了?”崔若愚也有些怀疑。他天天忙家国大事,民族大义,真的会动情吗?不是馋她身子?
她又叹了一口气。
“他爱,他也不会跟我说。好哥哥,你跟我说说,女人什么滋味?”小鬼头怂恿她。
她弹了他的脑袋:“先好好立战功!到时候什么女人都有!但你要好好爱人家。”
“我这不是问你嘛?我要跟着大将军征战四方。五年后我就十八岁。我要当小将军,我要娶一个女人,我要爱她。怎么是爱呢?”小鬼头不依不饶。
“唔……”崔若愚微微皱眉,苦思冥想。“大概就是,你看见她笑,你就会快乐。你做梦会梦见她。你会做很多事,只为了她能过得好……”
“啊?那爱一个人怎么这么亏啊?崔哥你这么说,那我只爱我自己。我笑我就会开心,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我自己好。这就是爱啊?”小鬼头半信半疑。
“你……”崔若愚看他轻蔑的表情,知道自己丧失了当大哥的权威。她叉腰竖眉,气势汹汹地说:“崔哥身边一大堆女人爱。我能不知道吗?”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不过,我也爱我自己。我们都爱自己吧。”
两人哈哈大笑。
这时崔若愚才注意到杨仪的马车跟她的并行一段时间了,杨仪卷起了帘子,在注视她。
想必早就听见了她那些胡言乱语。她脸上一红,又嬉皮笑脸地。
杨仪含笑点头致意。
崔若愚捅了捅那个小鬼头,两人一起向杨长史行礼问好。
杨长史没说什么。
倒是不远处的姜维,骑着马从队伍中央走到杨长史的马车附近。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的女子。
崔若愚也看见了姜维。她马上规规矩矩地在马车驾车的位置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