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中的时间点上打上标记,他语焉不详的地方郑漪会画上圆圈。
想到外面的拦路虎,郑漪做得越认真夏丹就越沮丧。
郑漪注意到她的神色,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别担心,等老爷回来我去求求他,就算是…不管怎样,他会答应的。实在不行,我把这张纸给他,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他们王家,他也是愿意的。”
他虽有意保护她,可人心难测,在这件事上她没办法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他。
傍晚,郑漪便将仇旭话中的漏洞都找出来了,甚至还画出了在上元灯节那夜她有记忆的所有小贩,随后又将它们整理后锁进木匣中。
用过晚膳后,她抱着木匣,静坐在正厅等着王沦归来。可她等到眼皮沉重、神思混沌,听到鸡鸣之声惊醒时,她还没回,心里低落的同时也明白王沦此夜是不是回来了。
王沦!郑漪在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眼角垂下一滴眼泪。
她放下木匣,缓缓走入床榻,躺下时不忘替自己盖上锦被。
不回来就不回来,明天一早她就去求见老夫人,不管怎样的结果,都好过她现在这样。
睡梦中,郑漪感到脸颊有些发痒,她伸手挠过后鼻头又开始发痒,她又去挠,可额头又开始发痒,她烦不胜烦,只能睁开眼睛看是什么东西在打扰她的好梦,不过这一睁眼就被一张脸吓得不知道原本要做什么。
王沦挑起郑漪的一摞头发,正用那头发挠她的脸。
“快起来,我待会要带你去个地方。”他面无异色,放下郑漪的发丝。
郑漪尚在迷茫中,却知道王沦是不可违逆的,她听话的起来,准备换衣服时注意到他还在,只能看向他,不再行动。
“夫君可否回避片刻?”
王沦看出她的不适应,慢悠悠地背过身。
郑漪不满意他的行为却无能为力,只能拿上衣物走入屏风。她害怕王沦会在她换衣服时回头,故一直注意他的背影,看他不动她才敢埋头换衣裳。
等她出来,想起昨夜入眠之时她并未散开发髻,匆忙来到铜镜前,只看见镜中的女子发髻微乱、碎发微扬,她连忙伸手拆发髻,垂眸抬首间,铜镜中显露出王沦的身影。
他伸手握住郑漪放在头顶的手,说:“我来吧!”
“这是小事,妾身还是唤夏丹进来伺候吧!”郑漪站起身想去外间。
王沦的一双大掌将郑漪扣在原地,道:“我虽从未为女子挽过发,却不算全无经验之人,阿漪头上青丝柔顺,看着就比我粗硬的头发要好,阿漪让我一试,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有劳夫君费心。”
郑漪端坐在原地,感受到王沦轻柔的动作,她的心中不再抵触,满头青丝全权交由王沦做主。
铜镜中的女子慢慢坦然,而男子却不再从容。
手中柔顺的青丝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紧紧抓住时它在手中,可只要有一丝放松那青丝便自手中滑落,最后是髻不成髻,他只能将手中的青丝全部聚于头顶,随后插入金簪。
郑漪本来对他就没什么期待,能梳理整齐已经很意外了。
见镜中的男人并不算满意,正准备拔出金簪之时,郑漪忙扶住金簪,站起身说:“如此便好,多谢夫君!”
“夫人确定?”若女子换身道袍,该是与道观中的道童无二致。
郑漪点头,不明白他为何多此一问。
“夫君刚刚说要带妾身去个地方,不知是去哪里?”
“到时你便知道了。”王沦一边回答一边将干燥的巾帕放在温水中浸湿,然后拿着拧干的帕子来到郑漪的身前。
“闭眼!”
郑漪伸出双手拒绝,王沦却按住她的后脑勺,帕子直接在她的脸上摩擦。
“夫君,妾身不是瑔儿,妾身自己可以。”郑漪双手抓住王沦的手腕,说。
“我知道!”王沦赞成郑漪的话,收回他的手后将帕子放进水中搓洗,拧干后又带着帕子走向郑漪。
“夫君,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脸上痛意犹存,她受不起王沦的伺候,可王沦在慢慢靠近,她只能退后。
“过来!”王沦站在远处,对郑漪招手。
“夫君。”郑漪面露哀求,不想过去,可她也不能当做没听见王沦的话,只能站在原地。
王沦走过去拉起郑漪的手,用帕子将轻拭,柔声说:“听他们说你昨夜等了我半宿。我昨夜回得晚,因为怕吵到你,所以睡在书房。”
“本想好好伺候你一遭,却不想吓到你了,抱歉!”
“夫君不必如此,妾身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昨夜您没有回家,妾身还以为您在生妾身的气。”
王沦笑了,一脸真诚,说:“我明白了,今后不管再晚我都会回来。”
那大可不必!郑漪心里想。